我见到了当今天子。
那般尊贵的人如今形容枯槁地躺在床上。
一碗碗汤药下去,毫无起色。
转眼又是半月,姬家军或许已经易主。
我静静地看着躺着的天子。
或许,他是时候醒了吧。
今夜月圆。
寝宫中,明黄的身影静静站在我身后看着我为圣上喂下一碗汤药。
“圣上病重,百官无首。
朝中大臣上奏孤继承大业。”
“笙笙,你觉得我该给你个什么结局好呢?”
我垂眸,“圣上还在,太子如何登基?”
“父皇病重,万一再也醒不过来,总不能一直皇位空悬啊,我为太子,这位子给我名正言顺。”
一盏茶碗碎裂,碎瓷片溅落在李景珩脚边。
我声音悲愤交加:“所以你就要给圣上下毒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药中都加了什么?
你本就是太子,为什么非要做这事!”
李景珩脸色一沉,所有下人立即退去。
他掐住我的下巴,“宁笙,不该说的话别开口。”
我呛咳不止,软到在地。
床上一身同样明黄的身影一动不动。
“你很聪明,但聪明人往往活不长久。”
李景珩缓缓开口,“你应该猜到我要宁家商道为的是什么?”
“走私牟利,让我那三弟一生幽禁,你说要让父皇看到那些我走私,通敌的折子该如何对我?”
他笑的一派儒雅,说出口的话却不带一丝温度:“所以,我只能先下手为强。”
良久的沉默在寝殿蔓延。
直到——“逆子!”
床上的身影不知何时坐了起来,胸膛剧烈起伏。
李景珩傻眼:“父皇?”
一盏瓷杯直接砸在李景珩头上,鲜血淋漓。
“若不是太子妃让朕看这一出好戏,朕还不知道你这逆子有这么大的胆子!”
“父皇,不,不是的,父皇……”李景珩跪在地上,瞬间慌乱。
不等他狡辩,一队禁军直接将他钳制起来。
“押入天牢!”
李景珩瞬间瘫软在地,不可置信自己就这么败了?
直到被带走时,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说不上来什么情绪,有震惊,有愤怒,有仇恨和懊悔。
龙榻上的天子平复良久,终于开口:“宁家女救驾有功,赏黄金万两,邹太医,解毒治毒,当赏。”
我俯身长拜,静静听着龙榻上的天子发号施令。
眼底毫无情绪。
大梧十八年冬。
帝重掌大权,太子废,押入天牢;皇后德行有亏,贬为庶人,入冷宫。
濯,前太子之子李承弘继太子之位。
我看着宣读圣旨的公公,笑容温婉:“不知公公还有什么吩咐?”
那御前公公似乎有些为难,片刻后一叹气:“咱家也是奉命行事,圣上口谕,宁家女救驾、揭发有功,赏——鸩酒,留全尸。”
我身后小宫女不可置信地瘫倒在地。
盛着鸩酒的酒杯被端到我面前。
“宁姑娘,别让咱家为难,喝了好上路吧。”
我眼中毫无波澜,预料之内。
知晓此等丑闻,龙椅上那个人不杀人灭口才怪。
“快喝吧。”
鸩酒就要被灌在我口中。
可下一瞬。
一杆长枪袭来,挑落酒杯。
我似有预感般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