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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馅后,侯爷沦陷了宋琬沈期完结版小说

不知春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沈期不可能再热脸贴她冷屁股。他本是一国侯爵,年纪又轻,权势又重,能对宋琬低声下气几句,已经是骇人听闻的事了。既然她无心,他便作罢。他又不是什么非要欺男霸女的纨绔。沈期回到秋轩阁,沐浴焚香,又找了本清静经,开始临帖。犯戒的确磨人,父亲说得很对,七情六欲,实在是该摒弃的东西。他必不会栽在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人手里。他睡了一觉,那股被她弃置的委屈好像平复了些,可用早膳的时候,又替自己不忿起来。她凭什么不接受他呢?他明明没有任何不好,家世财富远在无数人之上,又能实实在在地帮她,替她斡旋了那么多次,也帮她升了官。可她就知道拒绝,就知道囫囵半句说不清,从来不愿意开诚布公地告诉他为什么,反而成日吊着他。她如果真喜欢他,怜悯他,又怎么会让他食不知味,...

主角:宋琬沈期   更新:2025-03-02 10: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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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琬沈期的其他类型小说《露馅后,侯爷沦陷了宋琬沈期完结版小说》,由网络作家“不知春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期不可能再热脸贴她冷屁股。他本是一国侯爵,年纪又轻,权势又重,能对宋琬低声下气几句,已经是骇人听闻的事了。既然她无心,他便作罢。他又不是什么非要欺男霸女的纨绔。沈期回到秋轩阁,沐浴焚香,又找了本清静经,开始临帖。犯戒的确磨人,父亲说得很对,七情六欲,实在是该摒弃的东西。他必不会栽在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人手里。他睡了一觉,那股被她弃置的委屈好像平复了些,可用早膳的时候,又替自己不忿起来。她凭什么不接受他呢?他明明没有任何不好,家世财富远在无数人之上,又能实实在在地帮她,替她斡旋了那么多次,也帮她升了官。可她就知道拒绝,就知道囫囵半句说不清,从来不愿意开诚布公地告诉他为什么,反而成日吊着他。她如果真喜欢他,怜悯他,又怎么会让他食不知味,...

《露馅后,侯爷沦陷了宋琬沈期完结版小说》精彩片段


沈期不可能再热脸贴她冷屁股。

他本是一国侯爵,年纪又轻,权势又重,能对宋琬低声下气几句,已经是骇人听闻的事了。

既然她无心,他便作罢。

他又不是什么非要欺男霸女的纨绔。

沈期回到秋轩阁,沐浴焚香,又找了本清静经,开始临帖。

犯戒的确磨人,父亲说得很对,七情六欲,实在是该摒弃的东西。

他必不会栽在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人手里。

他睡了一觉,那股被她弃置的委屈好像平复了些,可用早膳的时候,又替自己不忿起来。

她凭什么不接受他呢?他明明没有任何不好,家世财富远在无数人之上,又能实实在在地帮她,替她斡旋了那么多次,也帮她升了官。

可她就知道拒绝,就知道囫囵半句说不清,从来不愿意开诚布公地告诉他为什么,反而成日吊着他。

她如果真喜欢他,怜悯他,又怎么会让他食不知味,死了也不知道犯的什么罪?

沈期越想越心烦,吃到一半,便喊下人撤了杯盘。

下人哆哆嗦嗦地,很少见他如此黑脸,斗胆道:“侯爷,可是今日厨房做的不满意?”

沈期回过神,倒不想太苛责,刚打算揭过,就见另一个婢子提了食盒,恭恭敬敬地送上来:“少夫人亲手做的,侯爷要不要赏脸尝尝?”

沈期几乎是脱口而出:“扔掉。”

“说过多少次,不要再送来了,母亲执拗,你们又是替谁办事的?”

那婢子不敢再上前,连忙退开了。

沈期却微微顿住:“好久不曾给母亲请安了,近来她在做什么?”

下人抹了把汗,据实已告:“老夫人前两日偶感风寒,昨夜发了高热。”

“少夫人衣不解带照看了一整晚,今晨似乎好了。”

沈期眉眼间浮上一层担忧,责怪道:“为何不知会本侯?”

下人心惊胆战:“昨夜您一回来就,就不太对劲,我们还以为您要破戒饮酒了,哪敢打扰您?”

沈期无语地瞥了他们一眼,想着今日索性不上朝了,去陪陪沈夫人。

“本侯去趟母亲那儿。”

他揉了揉昏昏沉沉的额角,明明滴酒未沾,却浑像宿醉了一般难受。

他绕到萱堂的屏风里,本以为那个满腹心机的女子为了邀功,定会赖在他母亲榻边,等着他问病,再夸耀一番昨夜侍疾的功劳。

结果他连个裙裳的影子都没见着。

沈期颇有些意外,不过倒也松了口气,问一旁的婆子:“母亲今日好些了吗?”

那婆子连忙应声:“老夫人今日好多了,多亏少夫人连夜请了神医,开了价值连城的方子。”

“药材也是少夫人自个儿贴的,好一株手臂大的人参,还有桂枝,那汤药煮出来,一闻就知是下了血本的。”

沈期听她夸得如此天花乱坠,眉头瞬间皱得死紧。

这心机女怎么如此会收买人心,骗了他母亲不说,就连下人也替她说话?

他有些不悦:“侯府难道差这些药材吗?她花了多少,银两折给她便是了,不必承这个情。”

那婆子也是沈夫人的老下人了,瞧他如此厌恶宋琬,也是一等一的费解,不禁补道:“出钱自是其次的,重要的是少夫人这份心,真真切切守了老夫人一晚上。”

“侯爷究竟是为何,不信旁人的好心呢?”

沈期憋着生气,不好同下人解释,只道:“你退下吧,本侯陪陪母亲。”

沈夫人本就睡得不沉,听他们一大早地吵闹,便撑着病体坐起来了。


沈期崩溃了好几天。

他再也管不了宋琬在做什么,又办了什么案子,只把自己锁在城郊道观里,悔过清心。

如果说绮念已经是该死的心思,那他不近女色近男色,亵玩同僚,简直要下......

他没跟宋琬道别,先走了出来。

银珠候在门外,诧异道:“谢先生?”

谢知衡叹了口气,声音很轻:“告诉她注意安全,如果今夜没回来,我会去找她。”

宋琬在承天门外落了轿,快步走到值房去。

可卢照并不在那儿,听轮值的都事说,卢掌院被刑部侍郎叫走议事了。

宋琬有些许诧异,打算在原地等会儿。

她想得清楚,瑞王若要杀她,她人在都察院是最安全的。

只看能不能在瑞王下手前,把那个出卖她的任经历处理掉,好震慑瑞王一番,叫他不敢贸然动她。

等她跟卢掌院商议完,或许还不会太晚。

希望她还能赶上赴沈期的约。

如果实在耽搁了,她就派人去广平侯府,叫沈期来帮她。

宋琬一想到他,心思稍稍安稳了点,时不时看看值房外头,希望卢掌院赶紧回来。

她等了约莫一炷香,门外忽然闯进一队甲士,动静极大,就像在晃着哐铛作响的镣铐,吵闹一地。

为首之人毫不留情,睥睨般地指点道:“哪个是佥都御史谢环?”

本来今日休沐,值房拢共就没几个人,还都是清一色的七品青衫,独独宋琬一身云雁绯色,施施然立在光亮处。

她直觉不妙,祸到临头,倒是冷静无比地勾起一抹笑:“敢问太子殿下派豹骑卫拿人,不需要罪证吗?”

统领根本不同她废话,料她面对如此甲兵,也挣扎不了,直接上前一铐:“自然不必,还请谢大人跟我等走一趟。”

宋琬被带进了东宫暗牢。

她其实是有些诧异的。

从她认出豹骑卫的佩剑开始,就觉得古怪非常。

瑞王想杀她,但不直接出手,也不给她罗织罪名下狱问斩。

因为他怕太子党会保下她。

索性用了离间的法子,让太子亲手把她处置掉。

一定是给她扣上了叛徒奸细的帽子。

宋琬太清楚了,之前由她经办的两件事,都让太子折损了至关重要的人证。

瑞王想给她泼脏水,属实是太容易。

宋琬咬着牙,觉得自己尚有翻盘之法。

可惜她入狱太仓促,没来得及把现状告诉沈期。

只能祈祷他保持平日里的警醒,猜到她去不了的缘由吧。

她一直被关到了天黑。

牢门外的小窗已经看不到一丝光亮,灯焰哔剥,颇有些阴森的寒冷。

宋琬没有进食,也没有喝过一滴水,嘴唇很轻易地皲裂开,渐渐发乌。

萧祁亲自到栅栏外审她,甩下一堆乱飞的信札:“这是什么,谢御史可认得?”

宋琬眼神一黯,仍旧直挺挺地站着,根本不捡地上的书信:“回禀殿下,下官不必看,都是些污蔑伪造之词。”

“下官的笔迹,旁人可以模仿,下官不曾联络过瑞王。”

她很浅淡地陈词,不哭不惧,也不搜肠刮肚地替自己申辩,好像就认定了自己能活着出去似的。

她这般嘴硬,倒是真真切切地激怒了萧祁。

他眸中掠过几分杀意,上下打量着她:“谢御史如此有恃无恐,是认定了广平侯会以命护你吗?”

“但今日怕是不行了。”

“你若无法自证清白,半个时辰后,就会死在东宫里。”

他微眯起眼,一副审视羔羊般的睥睨,准备沾上这个小官员的血。

“章存若和张远春,都是你亲手杀的,你入仕之初,假意投奔本宫,暗地里事无巨细上呈瑞王,为了阻截人证落到本宫手里,直接把他们杀了。”


宋琬只觉整颗心都因为他的触碰而发抖:“不是我的血。”

“是瑞王的人射杀张远春,我溅上了他的血。”

沈期心有余悸地打量着她,伸手摸了她颊边刮痕好几下,确认没有在流血,才像突然意识到分寸一般,逼自己收回了手。

他喘了两口气,看宋琬还好端端地站在跟前,终于理智回笼,能思考点问题。

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为什么你去提人,他被灭口?”

宋琬不可能跟他说,是因为张远春供出她家的事,才踩到了旁人命脉,只颤着嘴唇,缓缓道:“许是此人从瑞王处叛变,知道太多秘密了。”

沈期信不了,更加直白地盯着她:“不可能,他已经投靠太子很久了,瑞王确实想杀他,但前几日对薄公堂都作罢了,怎可能在刘惠流放之后多此一举?”

“瑞王但凡想灭口,就该全力保住刘惠,让刘惠办了张远春。”

“而不是今日到牢里,不清不楚地杀个人。”

“一定跟你有关,谢环,是你诱发了这一切。”

“是你让他牵连出了更要命的东西,本侯说的对吗?”

“告诉本侯,你只有告诉我,我才能帮你,你明白吗?”

宋琬死死咬着嘴唇,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她只是倔强地看着沈期,眼眶里蓄满了冰凉的泪,却死活没有掉下一颗。

沈期彻底寒了心:“你不愿意说?”

“为什么?你从心底里不信任本侯吗?你该信我的,谢环,我们认识一场,不该如此离心。”

宋琬大口喘着气,像是很挣扎,挣扎到完全站不住,紧紧攥住他的衣襟。

她要怎么说?她很清楚,只要告诉他一句,她是宋琬,那什么都解释了。

可那样一切也完了,她不能确定在坦白之后,沈期会怎么对她。

她一想到从南郡回来,沈期替她顶罪的那天,她怀着期许的心思给他送酥饼,而他怒不可遏,踩碎了她的海棠花。

她赌不起,她赌不起一点,必须在尘埃落定后,她才能告诉他。

所以她紧闭上眼,任由眼角润泽了水渍。

沈期见她死活不说,简直挫败到无以复加,良久,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郑重地摁住她的肩头。

“你听好了,本侯不会害你,不管你是谁,本侯都不会害你。”

“你是女子,本侯知道,但本侯什么都没说。”

“如果你肯据实以告,本侯绝不会要挟你,不会算计你。”

“可如果你不说,你叫本侯如何去替你搪塞?”

“你叫本侯如何去骗自己,同你相识一场,掏心掏肺,是值得的啊……”

宋琬完全呆住了,难过像一场震撼的大雨,如此滂沱地砸在心头,叫她喘不过气。

她看着眼前动情动气的沈期,胸口共振般地疼痛起来,头一回有种想触碰他的冲动。

她想以指尖描在他的眉眼上,告诉他,她想哭,她摇摇欲坠,她三缄其口,她好怕一旦跳下来,他根本不会接住她。

就像记忆里他的那些不屑,那些怒骂,在她家出事后的明哲保身,事到如今的退避三舍。

她太怕了,她太怕了。

可沈期还站在她跟前,固执不已地等她的回答。

他的眸子摇曳着晚风星烛,诚恳到无以复加,就像撑着一叶永远为她停泊的孤舟,飘荡在不尽的江水里,却点着不熄的灯火。

宋琬忽然有种抛掷己身的勇气,紧紧扣上了他的手腕。

沈期紧张无比地看向她,不可置信地扶住她胳膊。

然后他看见宋琬撩起了袖子,露出一截月华皎洁的皓腕。

那上面系着一枚桃花红绳,是他在南郡的道观里,亲手绑的。

宋琬几乎费了所有的力气,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没有摘,我只是藏在袖子里。”

“所以侯爷平日看不见。”

她说得好累,整个人都在发抖,根本顾不上沈期动容无比的表情,只能反复摁着自己的心口,感受那股宿命般的遗憾和刺痛。

沈期再难克制地抱住了她。

他知道这样很冒犯,尤其是他们对男女之分心知肚明的情况下。

可他修道二十年,都能把清心寡欲的戒律忘了,如今碰她一下,又如何呢?

他没有撒手。

宋琬闭上眼,脑袋抵在他的胸膛,却比他沉重得多。

是了,他只管喜欢和爱护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似乎也不抗拒他。

可对于她来说,往事留了绵密的针脚,扎在这块行云无定的布帛上,越华丽越心慌。

她有些僵硬。

沈期很快察觉到她气息的低迷,虽然不解,也赶紧松开了她。

他有些犯错般的手足无措,解释道:“我,我不是有意冒犯的。”

“我不碰你,对,你站这里就好。”

宋琬勉强回过神,倒没有他这么不自然,垂眸道:“没事的。”

沈期得了她的宽宥,眉目都舒展了,反反复复打量着她,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思来想去,居然又吞了声。

算了,今夜已经够吓着她的了。

至少她并不反感他,甚至,似乎是信任他的……

在他说出知道她是女子之后,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抗拒戒备,而是给他看了那根,始终系在腕上的红绳。

他已经感到很安慰了,就算她还是没有把自己的事告诉他。

一句也没说。

但他还是愿意护着她,不忍心见她受苛责,更不忍心让她受伤害。

他顿了好一瞬,才目光幽深地看向她:“值房有药膏,你去都察院清理一下伤口,我去东宫把这事了了。”

*

宋琬在都察院坐了半个时辰。

血污都简单清洗了,褐色药膏敷在脸上,厚涂两层,希望不会留疤。

她知道沈期的意思,张远春死了,太子一定又要向她追责的,而且这趟属于白干了,她不敢想太子的怒气会有多大。

折了一个这般好用的狗腿子,带着无数的秘密下了地狱。

就算留了一堆线索和物证,也比不了活生生的人好使。

宋琬叹了口气,既为太子可惜,也为自己可惜。

她掏出怀里皱巴巴的那张状纸,还沾了张远春喉管喷涌而出的血迹,陈词写了三行半,事情都没囫囵完。

但至少还是写了关键信息的。

宋琬莫名有点空茫,倚靠在明月夜的廊柱上。

沈期还没回来,她有预感,如果他处理完了,大概会来都察院看她,再一道出宫。

耽搁这么久,也不知是不是不顺利。

宋琬盯着染血的鞋面,发了会儿呆,担心他替自己挨骂,还是决定往东宫去。

可她刚走到昭华殿门口,却发现殿外已经侯着别人。

那是一个身姿窈窕的美妇,金钗两行,明月耳珰,衣裙是曳地的天竺锦,浮光其上,富贵无极。

她还牵着一个约莫八岁的孩子,金黄暗绣,绣的是四爪蟒。

宋琬很快意识到,这是太子妃和大皇孙。

她不敢怠慢,上前行了个礼:“下官都察院谢环,见过太子妃,见过小殿下。”

崔绣一愣,也福身回了她一礼:“本妃听殿下提起过您,新科探花,国之俊彦。”

她很亲和地笑了下,目光又停在宋琬敷药的面颊,生出点体恤来:“谢大人这是受伤了吗?”

宋琬微微垂了长睫,忽然想起,崔绣十二年前便是这般,对孩子们都很温柔。

那时真觉得她跟太子,是天造地设温文尔雅的绝配。

而现在……

宋琬极轻地叹了口气,拱手回她:“承蒙太子妃关心,下官无碍,方才刑部出了点事,伤到皮肉罢了。”

崔绣突然好奇起来:“所以广平侯在殿内,是在禀报此事吗?”

宋琬点头:“正是。”

崔绣把孩子攥得紧了些:“怪不得殿下不见本妃,本妃还以为又是借口呢。”

宋琬有些意外,难道说崔绣平日里很难见到萧祁?

她不好置喙这种事,只好静静站着,打量一旁的孩子。

然后她惊讶地发现,如此尊贵的皇孙脸上,竟然跟她一样,有抓痕和伤药的印迹。

她没忍住问道:“敢问太子妃,小殿下是否也伤着了,下官带了伤药,需要吗?”

崔绣摇摇头:“多谢大人关心,已经敷过药了,不过是秦良娣的儿子淘气,不小心伤了兄长。”

“孩子心思太脆弱了,非要父亲哄一哄,但殿下政务这般繁忙,哪里顾得上妇孺琐事。”

宋琬觉得自己听懂了。

原来东宫后院也不太平,嫡子庶子这般年幼,已经有了明争暗斗。

不得不说,妻妾成群真的很麻烦。

像她家,还有沈期家,人丁都非常简单,没有任何的内宅烦恼。

她顿了顿,刚想出言宽慰崔绣几句,却见沈期已经从殿内迈出来。

于是她改了口风,对崔绣道:“殿下现在想必无事了。”

崔绣诚恳地向她颔首,但居然没有进殿,反而朝走下玉阶的沈期福了福身。

“见过广平侯。”

沈期步子顿住,先看向了宋琬,见她目色平和地立在一旁,似乎就是来接他的。

他没来由地心情好了些,也回了崔绣一礼:“见过太子妃。”

他本以为能带着宋琬走了,不料崔绣将皇孙推过来,笑容晏晏:“好孩子,叫表舅。”


一炷香后,宋琬跟他进了客栈厢房。

幸好店内有止血的纱布,沈期随身带了金疮药,敲在几案上。

“涂这个。”

宋琬硬着头皮,单手挑开外袍,青衫染血,已经算得上脏污。

她犹豫了一下,扯散中衣系带,却迟迟没脱。

作为她自己,其实并不介意让沈期看到,但现在她是谢环,景朝最年轻的御史,总不可能是个女子。

她蜷了蜷手指,轻咳一声:“血迹太脏了,我去净室清洗一下。”

沈期当然懒得多管她,八尺高的个子塞在圈椅上,支颐瞧着灯火。

他的眉眼很秾丽,区别于惯常所见的硬朗,有种阴鸷般的危险锐利,却因着这样微弱的灯火,沾上了三分柔软玉色。

他百无聊赖地坐了会儿,想着自己可真会捡麻烦,等宋琬出来,他就回道观补眠。

可他等着,只等到屏风后“啪”地一声响,像是人和灯架一起摔倒了。

摔得还挺狠。

沈期压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担忧,和显而易见的不悦,喊道:“怎么了?”

宋琬抽痛着吸气,过了好久才回他:“下官无碍。”

沈期却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地上的人肩头露着,伸出一只白到晃眼的胳膊,衣襟的结带却系得死紧,虚虚搂着宽大的青衫衣摆。

她的鬓发有点湿,像是刚刚盥洗过双颊,雾气蒸腾处,隐约如玉。

他有些不自然的躁,将宋琬捞起来:“创口不宜进水,你也太乱来了。”

宋琬愣住,由他带得往前一步,又听他微愠道:“你怎么撒的药?箭镞也没有清干净。”

沈期真的很嫌弃她,嘴硬,死犟,明明需要帮助,偏生不说,若是伤势加重胳膊废了,谁又能替他办事?

他压着叹了口气,把宋琬拽到唯一的床榻上,细细将箭镞的铁渣挑了,万幸不是倒钩的,伤得也不太深。

又帮她平铺药粉,规整地抹开,纱布缠上。

直到专注地打好结,他才意识到,宋琬的肌肤细腻得有些不像话。

他在男子之中已经算很白的了,宋琬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她不仅是欺霜赛雪的白,还嫩。

见过宋琬的胳膊,他忽然觉得有些人好娈童好南风,也不是没有道理。

幸好修道只需要不近女色,看了男色没关系。

他转身把东西放了,自己去净手,宋琬垂下长睫,很安静地给中衣系结扣。

沈期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她微微拢了拢衣领,一截锁骨若隐若现,比刚才暴露在他眼前还害人。

怎会有这般美玉做的男子啊!如果修道之人碰上宋琬这样的,哪里还用得着娶妻破戒。

“侯爷?”

“嗯?”

“多谢侯爷,让您屈尊了。”

沈期这才回神,一想到方才在感叹什么,瞬间头皮发麻,连手指头都僵了。

但幸好宋琬毫无察觉,仍旧谦卑地向他道谢,又是揽罪责,又是立军令,说明日抄没章府,不用他劳心。

沈期如释重负般地点了点头,嘱咐了几句,便打算走。

宋琬却单手撑着,趴在桌上问他:“侯爷要深夜出城吗?”

他们下榻的道观在城郊,沈期估计是打算回去,等她收拾完案子再过来。

可她真的很担心遇刺,今晚没能杀了章存若,她又负伤独居,如果有人要杀她,根本应付不了。

她没太迟疑,直接问了他:“侯爷要不待在这儿吧?下官今夜不睡了,明天一早就去公堂。”

沈期打量着她面上的真诚:“你在留我?”

宋琬点头,却觉得这话有点诡异的暧昧。

万幸是只她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另一层关系,否则真要尴尬得难以自处。

她往圈椅上缩了缩,掏出信札写罪状,估计要删改一夜,坦坦荡荡地示意他:“侯爷可以去休息,下官不会吵扰您的。”

沈期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像是猜透了她的意图,伤了胳膊,指望他给她当护卫。

他泛起一丝被利用的不爽,但看着宋琬灯下认真的眼睫,在玉色双颊流照,忽然就没有开口。

*

沈期浅寐了一整夜,天光微亮,晓灯摇曳着,灯花落在宋琬垂下的手边。

她可真会撒谎,说着终夜开眼,却这样沉地睡着了。

沈期在桌上叩了叩:“谢环。”

她没有醒。

沈期皱眉推她,居然被她攥住了手,挨到滚烫的面颊上贴着。

她像是完全忘了自己身边是谁,只觉得他的手冰凉,舒服得像冷玉一样,没法撒手。

沈期这才发现她不对劲,再摸额头,简直跟烙铁一样滚烫。

真的不会烧傻吗!

就算这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寸功未立,到底也是嘉宁十二年的探花郎,别把这样金贵的脑子烧废了。

今日他还指着宋琬去抄家定罪呢!

沈期坐在她身边,任由她贪婪蹭着手,头一回发现,似乎他并不排斥她的触碰。

从前他总觉得世上的男子女子都脏,交游也好情爱也好,全是破坏道心的拦路虎。

但他被宋琬拽着,居然一点也不生气,甚至一点也不恐惧。

就好像那种被依赖和信任的感觉,远远超出了他对肌肤相贴的恶心。

他好久没有动作,直到宋琬脱力般地松开手,继续昏死。

她看起来完全不能办案,呼吸很浅,安静得可怜。

沈期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轻了,好像只有跟着她吐气,才能感到一种诡异的安心。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摇摇欲坠的心情,捏着指骨,好一会儿才回神。

他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心,单手捞起宋琬,派影卫把她送回道观医治。

然后自己去了公堂。

令箭飞掷,镣铐作响,他攥着宋琬手书的十条罪状,顷刻间翻覆了明堂。

从此宋琬欠他的了,等她醒来会清楚,他替她站在了台前,替她挡掉了瑞王党的明枪暗箭,也替她隔绝了太子殿下的献祭。

而在今天之前,没有人知道他是太子党,更不知道一个一心修道的人,竟然如此切实地搅和在朝堂里。

但没关系,沈期心想,至少他的命比她贵重许多,旁人能轻易决定她的生死,但动不了他。

这是他认栽般帮她的,或许真是出自相识一场的矜怜。

沈期忽然很想赶回去,想看那个孱弱的人醒来,如蒙恩赦或是不卑不亢地看向他,请他喝一盏热茶。

*

宋琬睁眼的时候只觉天塌了。

今早抄家,是她唯一可以正大光明潜入太守府,给章存若下药的机会。

现在已经过了午时,她不敢想章存若狗叫了什么,是不是直接把她罪臣之女的身份捅烂了,是不是揪着沈期的裤脚卖了她。

她没法细想,扶着床沿都站不稳,硬是披衣上马,赶到了官衙大狱。

僚属看到她,无一不惊讶:“谢御史病好了?侯爷回去找您了。”

宋琬观察着众人神色,算是吃了颗定心丸,至少可以确定,他们并没从章存若嘴里,听到关乎她身份的恶言。

她定了定神,问道:“章存若下狱了吗?”

僚属们带她进去:“已经关押了,侯爷说等您好了就回京,带这罪臣御前论罪。”

御前论罪,太久了,久得她几乎是一定会死在这人手里。

宋琬握住了袖刀,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带本官去会会他。”

僚属举着火把,将她送到牢房前,宋琬强撑着病体蹲下身,看清了章存若的脸。

真是个贼眉鼠眼的老匹夫,一脸恶相。

她一手捏起这人的腮帮子,逼他吞毒药。

章存若拼命挣扎,疯狗般咬在她的虎口,宋琬死不撒手,硬生生给他喂了进去。

那老头倒是笑,不屑地朝她吐口水:“老夫本就是一死,上京砍头跟在这儿服毒,有什么区别?”

宋琬冷冷地看着他:“少算计本官的心思。”

章存若还在激怒她:“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灭口吗?你的事我已经上呈瑞王了,宋家丫头,你杀不杀我,都没活路。”

“就算广平侯替你成了靶子,你也得死!”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桀桀地笑:“你们宋家真是一屋子蠢货,你爹宋荃被我陷害,居然还对我留手。”

“宋太师就更蠢了,儿子下狱,还拿着若干年前的丹书铁券,在御前把自己撞死了!”

他看着宋琬,分不清在得意还是懊悔:“早知道当初就把你杀了,一个六岁的小女娃,竟然能活到这么大。”

“对了,你叫什么?他们喊你什么来着?啊,老夫想起来了,你是广平侯府那个童养媳。”

“沈与明炼丹吃死了,还要救你呢。”

“那你,你怎么不攀着沈期?你去吹枕头风就行了啊。哦,你已经吹过枕头风了,他为了你,可是把自己卖出来了,我说什么他都不听,赶着回去看你哪!”

“瞧瞧你功劳多大,让他露出来,多好的事,我们瑞王第二个就杀他。”

“怎么,你害怕吗?宋家丫头,你兄长废了,很快要没命了,你跟你夫君也是。”

“老头子就在地底下等你们,过不了几日咯!照样收拾你们!”

他越说越起劲,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笑起来,宋琬死死扣着栏杆,咆哮道:“还他爹的废话!我兄长中的什么毒?解药,给我解药!”

章存若看白痴一般看着她:“我要死了!我可能给你吗!全给我陪葬!”

他嚎叫得比杀猪还难听,辱骂宋琬的祖宗十八代,连药性发作了都没知觉,只一个劲地骂她。

宋琬直把他当空气,连耳朵也没捂,实在嫌吵,索性掏出袖刀,对准了老头的心脏一插。

章存若终于感到了痛,面容扭曲地抽搐起来,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狂笑不止。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用瑞王收拾你,你先死在自己人手里。”

“他们要是信得过你,你何必在南郡杀我!”

宋琬脸色一僵,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似的,手腕一使劲,又旋转着捅了他一刀。

“这是替我爹还的!”

“像你这样阴暗的狗腿子,就该死在沟渠里生蛆!”

她整个手颤着,受过伤的胳膊垂在一边,心脏也开始剧烈发抖。

章存若死了,死在了她的手下,死在本不该咽气的牢里。

宋琬呆愣般地凝望手掌血迹,十二年了,她终于踏出了第一步。

她要让太师府宋家,重新回到朝堂。

她要让祖父和父亲的名字,不在谋逆罪臣之列,而是供奉在凌烟阁的青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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