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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奴三年死遁后,大将军疯了后续

倚北雁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昏暗的光线打在慕凌川的侧脸上,却俊美得更叫人心惊。偏他此时脸色铁青,眼神凶恶,宛若恶鬼降世。在姜黎眼中,此时的慕凌川与那晚强灌了她堕胎药的场景重叠。她瞳孔紧缩,脸色白的吓人。慕凌川便从姜黎的眼中瞧见了此时的自己。五官扭曲,面目狰狞。慕凌川看得一怔,不觉松了钳制。姜黎飞快的低下头去,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却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慕凌川低头看她,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难看。“你做出这般的姿态,是怪本将军叫你没了孩子?”慕凌川的声音冷若冰霜,说出的每个字都如匕首,狠狠扎入姜黎的心口,无比刻薄:“可笑至极!真正害死祂的,是你。是祂的生身母亲,痴心妄想,妄图母凭子贵,才有此等下场。”姜黎抖的越发厉害。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外面的天彻底黑...

主角:姜黎慕凌川   更新:2025-03-05 11: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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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黎慕凌川的其他类型小说《我为奴三年死遁后,大将军疯了后续》,由网络作家“倚北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昏暗的光线打在慕凌川的侧脸上,却俊美得更叫人心惊。偏他此时脸色铁青,眼神凶恶,宛若恶鬼降世。在姜黎眼中,此时的慕凌川与那晚强灌了她堕胎药的场景重叠。她瞳孔紧缩,脸色白的吓人。慕凌川便从姜黎的眼中瞧见了此时的自己。五官扭曲,面目狰狞。慕凌川看得一怔,不觉松了钳制。姜黎飞快的低下头去,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却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慕凌川低头看她,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难看。“你做出这般的姿态,是怪本将军叫你没了孩子?”慕凌川的声音冷若冰霜,说出的每个字都如匕首,狠狠扎入姜黎的心口,无比刻薄:“可笑至极!真正害死祂的,是你。是祂的生身母亲,痴心妄想,妄图母凭子贵,才有此等下场。”姜黎抖的越发厉害。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外面的天彻底黑...

《我为奴三年死遁后,大将军疯了后续》精彩片段

昏暗的光线打在慕凌川的侧脸上,却俊美得更叫人心惊。
偏他此时脸色铁青,眼神凶恶,宛若恶鬼降世。
在姜黎眼中,此时的慕凌川与那晚强灌了她堕胎药的场景重叠。
她瞳孔紧缩,脸色白的吓人。
慕凌川便从姜黎的眼中瞧见了此时的自己。
五官扭曲,面目狰狞。
慕凌川看得一怔,不觉松了钳制。
姜黎飞快的低下头去,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却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慕凌川低头看她,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难看。
“你做出这般的姿态,是怪本将军叫你没了孩子?”
慕凌川的声音冷若冰霜,说出的每个字都如匕首,狠狠扎入姜黎的心口,无比刻薄:“可笑至极!真正害死祂的,是你。是祂的生身母亲,痴心妄想,妄图母凭子贵,才有此等下场。”
姜黎抖的越发厉害。
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外面的天彻底黑了,屋子里更是陷入无边的黑暗,不见半点光亮。
慕凌川看不见姜黎的面容,语气反倒平静下来。
“本将军能给你那个孩子,便也能收回那个孩子。”
字字句句,皆是凉薄。
姜黎颤抖不停的身子慢慢平复下来。
只是她仍旧不曾回应慕凌川,哪怕半句。
屋中本就死寂无声的气氛越发沉凝空洞,随时都能将人逼疯。
“大人。”
姜黎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极了:“孩子埋葬了何处?”
慕凌川骤然凶狠的看向姜黎。
她竟还在问那孩子!
“你死都不会知道。”
丢下这话,慕凌川摔门而去。
巨大的声响惊得姜黎又是一颤,心口最后一点温热全然冷却,再无半点暖意。
......
这晚过后,慕凌川便不曾再来陆宅。
姜黎也不在意,只等周夫人说她能够下床走动,便想出去一趟,买些纸钱和金箔回来。
可不曾想,她方才到了后门,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姜姑娘不可离开陆宅。”
守门的婆子是个严肃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看向姜黎的眼中满是审视,还有一分高高在上的不满。
婆子显然是慕凌川的人。
姜黎微退开了一步,偏头避开婆子凌厉的视线:“我不出去。”
幸得慕凌川不许她外出,却不曾拦着小满。
见小满出了后门,姜黎便直接回了西跨院。
不过一个时辰,小满便背着满满当当的竹篓回来。
得了这些纸钱和金箔,姜黎一连两日都闷在屋中不曾出来。
转眼便到了七月十五这一日。
姜黎犹豫了半日,去到前院求见玫娘。
“你当夫人是你?整日不是吃就是睡的。”
大半月不曾见,刘婆子见到姜黎时,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午时那会儿,将军就接了夫人和敏姐儿出去,天黑之前都不会回来。”
姜黎微怔。
中元节这样的日子,慕凌川竟也会和玫娘还有敏姐儿一同外出吗?
“你究竟有什么事儿!”
刘婆子见姜黎不说话,伸手就要来推:“没事就赶紧滚!”
姜黎被她推得趔趄,幸亏身后有小满及时扶住了姜黎。
小满性子急,登时冲着刘婆子呵斥道:“你做什么推我家姑娘!”
“什么你家姑娘?!”
刘婆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而后更加大声的嘲笑:“是是是,你家姑娘!那你可要好好看顾好你家姑娘了!别整日跑来我家夫人的跟前碍眼!”
刘婆子着重咬了“我家”二字,拉满了嘲讽。
小满气得面色涨红,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你个老虔婆!你给我......”
“小满。”
姜黎拦住了小满,“我们回去吧。”
小满气得脸蛋通红,哪里愿意走:“姑娘,那老虔婆太过分了!奴婢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才行!”
“走吧。”
姜黎径直转身离去。
小满跺了跺脚,只得跟上。
两人身后是刘婆子越发大的嘲笑声。
回了西跨院,姜黎瞥见了小满因着委屈通红的眼眶,沉默片刻,忽而问道:“前两日让你帮我买的石灰收在了哪儿?”
“在厢房。”
“都拿过来吧。”
“哦。”
小满揉了揉眼睛,委屈巴巴的拿回了一包石灰。
姜黎接过后,给了她一两碎银:“今晚虽是中元节,外头也很热闹,你出去玩吧,只记得早些回来便是。”
小满方才还委屈,这会儿就高兴起来,兼之还是天真爱玩的年纪,当下哪里忍得住,捂着银子乐呵呵的跑了。
西跨院里顿时只剩下了姜黎一人。
姜黎在院中静静站了会儿,天色将暮之际,她才好似重新活转过来,回了屋中抱着一个襁褓大小的包袱出来。
西跨院是个独立的院子,前有院门,后有角门。
虽不会有什么人往来,到底还是角门更僻静一些。
姜黎便抱着包袱去到了角门,挑了一处干净的大石,将包袱暂时搁在了上面。
她又拿出石灰,在一块四周没有草皮的青石板上花了一个圈。
这个圈需留出一个口子,朝着往生者埋葬之地的方向。
姜黎迟疑了一瞬,将口子对准了自己的屋子。
她不知孩子葬在了何处,但她知道祂在何处丢了性命。
画好了圈,她便将包袱拿了过来,从中取出几个金箔叠成的元宝点燃放在了圈中。
火苗窜起来的那一刻,姜黎的脸被照亮。
这一幕,落入慕凌川的眼中。
他明明离得极远,却将圈中烧得旋着飞起的每一片灰烬都看在了眼底。
还有姜黎无声滚落,在她腮边悬而未落的那滴眼泪。
慕凌川忽而捂住了胸口,里面隐痛的厉害,连一向挺拔的身躯都弯曲了几分。
“主子?”
乌韭神色担忧,“可是伤口又疼了?属下去将刘义叫来?”
心下不免对姜黎生出几分怨恚。
主子身受重伤应付了一整日的人情往来已足够疲乏,姜黎竟还要用这样的方式戳着主子的心窝子。
她究竟是何居心?
“不用。”
慕凌川缓缓直起了身子,视线落在被火光笼罩的姜黎身上,“安排个人,送她去永安渠。”
谁?
姜黎?
“主子?”
乌韭不解,更震撼。
中元节这一晚,会有很多百姓前往永安渠放河灯,照幽冥,度亡灵。
难不成主子被姜黎这一番作态打动,心软之下要让她去引了孩子魂归幽冥?

姜黎看着逐渐熄灭的火光,眼底的光也好似跟着熄灭。
忽的一阵轻风吹来,吹动纸灰轻轻漩起。
姜黎怔了怔,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
那点纸灰立时飞了过来,如翩跹的蝴蝶,绕着她的指尖转了两圈。
“孩子?”
姜黎忽然捂住嘴,泪如雨下,“是你吗,孩子?”
纸灰不会回答,只绕着她的指尖旋转。
姜黎止不住的颤抖,她摊开了掌心,那纸灰便轻轻落下。
可是不等她握紧掌心,纸灰又飞起,飞远。
“孩子!”
姜黎惊呼起身追赶,可那纸灰落入夜色之中,再不见踪影。
姜黎无措的寻找,只是徒劳。
“你居然躲在了这里。”
刘婆子找了过来,一脸的难看,尤其是在看见石灰圈中的灰烬,脸色更是难看。
她大步上前,一脚踢散了灰烬,骂骂咧咧:“我在院子里喊了你半天,你耳朵聋了没听见?夫人要见你,你现在就过去。”
姜黎看着四散的灰烬,倏然红了眼睛,看向刘婆子的眼中充斥恨意。
刘婆子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了两步。
意识到自己居然怕了姜黎,她恼羞成怒,再次冲上前来,朝着姜黎的耳朵抓去:“你这耳朵没用,我就帮你摘了!”
姜黎自是不会让刘婆子碰到自己。
她躲开了刘婆子的手,瞥见地上散落无处的灰烬,悲恨从中来,双手在刘婆子的身上重重一推。
刘婆子不防姜黎会反击,被推了个正着,本就没能稳住的身形立时往后倒去。
后面是坚硬的青石地板,若摔实了,她定小命不保!
刘婆子惊恐的大叫,手脚在空中不住的划拉。
也算是刘婆子命不该绝,竟真的让她在半空中扭转了身体,以肩头触地的方式摔在了地上。
“啊啊——”
刘婆子惨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啊——!”
见她安然无恙,姜黎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恨意。
可随后意识到自己方才动了杀心,心头狠狠一跳,害怕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又有人找了过来。
是巧杏。
瞧见场中的情形,巧杏面上的愕然一闪而过。
她看了刘婆子一眼,倏而上前握住姜黎的手,还不曾开口,就被姜黎手上的冰凉惊得心里一跳。
先前的不愿,顿时消散不见。
夫人说得对,今天这样特别的日子,还是敬畏一些的好。
思及此,巧杏十分关切的问道姜黎:“可是刘婆子又欺了你?姜姑娘别怕,我们这就告诉夫人去,让夫人狠狠惩戒了她!”
“明明是她欺负了我!”姜黎还不曾回答,刘婆子就叫了起来,“我这胳膊都断了!”
巧杏冲她白了一眼,径直拉着姜黎离开:“别听这老虔婆的,我带姑娘去见夫人。”
姜黎抿了抿唇,到底跟着巧杏去了正房。
角门外只剩下了地上惨叫不停的刘婆子。
她是真的痛啊。
她的胳膊一定是断了的!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刘婆子嗷嗷叫着,忽的身前多出一道阴影,将她笼罩。
后角门外,骤然死寂。
......
“姜黎妹妹。”
见着姜黎,玫娘就将敏姐儿交给了新来的奶娘,从巧杏的手中接过了姜黎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脸上满是内疚之色:“是我不曾管教好刘婆子,叫她轻慢了你。我知道你下午来寻我的事情了,可是为了那个孩子?”
姜黎立时看向了玫娘,眼睛微红。
想起方才在她指尖盘旋的纸灰,因着出不了门本已经打算放弃河灯的她,终是没忍住开了口:“是。我想去永安渠,我想为祂点一盏往生的莲灯。”
玫娘也跟着红了眼睛。
“是该去的。”
她起身拿来一件素白的披风,为姜黎系上,轻声哽咽着:“去吧。不用担心将军那边,若将军问起,我会一并担下。”
说到此处,玫娘顿了顿,似是将汹涌而上的情绪压了下去,才重新开口:“就当我这个做姨娘的,最后为她做的一点事情。”
姜黎喉中发紧。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半点话来,拢着斗篷,脚步匆匆的往外去。
起初还是走着,到了后来几乎是在跑。
越跑越快。
好似她慢了些许,就会有人出现拦住她的去路,不许她去祭奠孩子。
藏身在暗处的乌韭正要跟上,便闻到了浓郁刺鼻的血腥味,转身就见主子满身是血的走来,心头一惊,飞快的低下头去。
“去将刘婆子的尸身处理了。”
慕凌川的声音冷的没有半点温度。
乌韭的头埋得更低:“是。”
慕凌川随手将染了血的外袍除去,从掏出一块帕子擦掉了溅在脸上的血迹,缀上了已经跑出陆宅的姜黎。
他看着她在夜里色飞跑,看她奔跑间飞荡起来的斗篷,心头莫名一空。
就好似她也要化作纸灰,翩飞之后消失不见。
慕凌川险些冲了出去。
姜黎直到远远瞧见永安渠上的如群星璀璨的灯火,才缓了脚步。
这一缓,她胸口便是一阵刺痛。
又再缓了片刻,她方觉得好受一些,便在一个售卖莲灯的摊子前停了下来。
这个摊子不大,售卖的莲灯也不算多,但无一不精巧。
姜黎仔细挑选了一个,付了二十文,正要离去,却被摊主叫住。
“姜姑娘。”
是个年轻的男子,声音也有些熟悉。
姜黎看了过去,只见青衣书生从夜色里现出身来,清隽的脸上有些许羞赧的红意。
姜黎认出了他,“裴书生。”
裴钰面颊更红,他有些慌乱的偏过头去,又想起什么,从桌下拿出一支沾了墨的毛笔,轻声道:“姜姑娘还未写下往生之人的八字,还有祈愿。”
姜黎怔了怔。
她何来孩子的八字?
思及此,姜黎的心口又是一痛。
裴钰注意到姜黎陡然白了的脸色,不明就里,但知道定是自己说错了话,心下慌了慌:“姜姑娘,抱歉,是我嘴笨......”
“不怪裴公子。”
姜黎回过神来,来不及整理情绪,只胡乱的找了个借口:“是我不会写字。”
话音未落,姜黎便已匆匆离去。
裴钰看着姜黎的背影,眼底满是懊恼之色,“我、我可以......”帮着写的。
忽的,摊前又来了一个客人。
裴钰只得打起精神。
看清来人,裴钰眼睛一亮,难掩惊喜:“慕将军!”
慕凌川不意外裴钰认得自己。
他没有半点搭理裴钰的意思,只将方才姜黎碰过的所有莲灯一并买下。
见他要走,裴钰忙举着笔:“裴将军不写下往生之人的八字吗?”
慕凌川脚下一滞。

慕凌川这一走,便是两个月又十日。
这两个多月里,姜黎无一日不煎熬。
她总是前一刻沉浸在成为母亲的欢喜之中,后一刻就因担心慕凌川容不得这个孩子而惴惴不安、夜不能寐。
可随着时日拉长,前者慢慢压过了后者。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与慕凌川分享她偷偷藏住了两个月的喜悦。
哪怕她仍是忐忑,仍是不安。
这一日,姜黎如往常那般去了早市。
只是才买了两把菜,便听到不少人小声议论起来。
“听说今儿天不亮,慕将军就去了珍宝楼,这是要给金铃儿巷里的那位买首饰去了?”
“算算时日,慕将军怕不是给他那个外室的女儿买百日礼吧?”
“一个丫头片子,也值当慕将军如此?”
“那你要看这女儿是谁给他生的了!”
“说的也是。”
“......”
慕凌川回来了?
一瞬间,姜黎便再也听不到旁的东西,更是顾不上挑拣,匆匆买了剩下的东西,就回了陆宅。
方才进了后门,便听到了前院传来的动静。
这是慕凌川过来时才会有的热闹。
姜黎脚下微缓,轻轻抚在了只有些许隆起的腹部,神色温软而又期待。
若他今日来见她,她便将她有了身孕一事告诉他。
只一想到这里,姜黎便觉心口跳快了几分。
她忍住迫切想要见到慕凌川的冲动,去厨房将玫娘的早膳准备好,便见刘婆子翻着白眼走了进来。
“弄一碗面送去正房。”
“面?”
姜黎怔了怔,“夫人昨日不是说想要吃些爽口的小菜,我......”
刘婆子呸了一口,打断了姜黎的话:“你什么你!你以为你是谁?谁给你说是夫人要用的?是慕将军要的,赶紧的,做好了就送过去!”
听清是慕凌川要的面,姜黎心口微热,不敢有半点耽误,忙做了一大碗葱油面。
姜黎正要叫刘婆子将面和玫娘的早膳一并送去前院,才发现刘婆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因着入了夏,炎热的气候让人总是懒洋洋的。
不要说一向奸猾的刘婆子,便是其他人,也忍不住仗着玫娘的仁慈宽和,一觑着躲懒的机会便不见了踪影。
姜黎只得自己将面和早膳送去正房。
前院里的丫鬟婆子也都躲懒去了,偌大的院子里,只有树上的夏蝉“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
“行了。”
慕凌川不耐的声音忽从正房里传了出来。
姜黎不由得顿住脚步。
“往后这样的话,无需再说。”
他似是在克制着怒气、隐忍了不悦,“若再有一次,往后我定不会再来。”
竟是这样重的话。
姜黎豁然抬头看向正房。
她来陆宅的一年多里,从来不曾见慕凌川对玫娘说过半句重话。
怎的今日他才回来,他就动了这样的怒气?
玫娘似是焦急的解释了几句。
可她向来语调轻柔和缓,不疾不徐的,哪怕此时也仍是不紧不慢。
只姜黎站在院中,听不分明。
不多时,慕凌川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明明比之前那两句少了怒火,却更叫姜黎惶惑无措,旁若无依。
“我允她留下,是她做的饭菜合你的胃口,与旁的毫无干系。”
慕凌川的冷硬和抵死不认终于惹得玫娘生气。
她竟拍了桌子,斥责道:“她毕竟跟了你这样多的时间,你怎可如此轻慢她?”
“轻慢?”
慕凌川嗤笑一声,“不过是闲暇时解闷的玩意儿罢了,何谈轻慢?”
玫娘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许久说不出话来。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外头传来刘婆子的怪叫声,“谁让你过来的?我不是说我等会儿就会去取?用得着你巴巴的送过来!”
慕凌川眉心一拧,豁然起身往外走去。
姜黎不曾想到,引发慕凌川与玫娘争执的缘由,竟是她。
她更不曾想到,她在慕凌川的眼中,只是一个解闷的玩意。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却因端着玫娘的早膳、他的面,无法擦去眼泪。
刘婆子的出现,更在她的预料之外。
她被惊的险些丢了手中的东西。
“你小声些......”
姜黎恨不能堵住刘婆子的嘴。
可刘婆子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声音更大了:“你让我闭嘴,我就要闭嘴?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想命令我?”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你个不要脸的贱皮子,整日就知道往外跑,也不知道在外头勾搭了多少野汉子。还有那什么宝善堂的药童,别不是看人家年幼,想骗回去当童养夫吧!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眼见着刘婆子越说越是难听,正房大门忽被人一脚踹开。
两扉门板重重的砸在了墙上,又被弹了回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刘婆子立时噤了声,缩了脖子,瞬间躲到了墙根之下跪着了。
姜黎身子一颤,险些打翻手中的面和早膳。
慕凌川便在此时停在了姜黎的面前。
“当真是胆子大了。”
慕凌川冷笑一声,“不仅敢怂恿玫娘为你说清,竟连墙角也敢偷听了。”
先前还能克制的怒意和森然,此时全都爆发开来,如海啸一般席卷而来。
面对如此可怕的气势,姜黎没有半分抵抗之力。
她如海中无人在意、无人打捞的溺水之人,绝望得看不见半点生机。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却还窒息的可怕。
“我......”
“将军!”
玫娘急急的走了出来,见是姜黎,脸色微变。
她忙去推开慕凌川,想将姜黎拉进屋中:“将军方才都是一时气话,姜黎妹妹,你万不要放在心上,他......”
“她该放在心上。”
慕凌川冷声打断玫娘,目光如刀刃,字字如剑:“若仍是觉得不够痛,本将军可让你铭记得更加深刻一些。”
说话间,慕凌川将玫娘推入后一步赶到的巧杏怀中,而后一把掀翻了姜黎手中的托盘。
托盘掀飞出去,上面的面和汤、米粥和小炒,也一并飞溅而出,在玫娘的惊呼声下,淋在了姜黎的脸上、胸前、裙上。
还未凉下来的饭菜面汤滚烫无比。
可面上、身上的痛,全然不及慕凌川的话次刺入她心口来的痛。
她怔怔的望向慕凌川。
“若你再有半分妄想。”
慕凌川目光森然的盯着姜黎,一字一顿,“便如此碗。”
姜黎的视线落在地上被碾成粉末的瓷碗,浑身都好似跟着痛了起来。
这一刻被慕凌川狠狠碾碎了的,不仅仅是这瓷碗。

玫娘的神色更痛。
羽扇似的长睫一颤,便有珍珠似的泪珠滚落下来。
她这样悲痛,不知道的,还当受了冤屈、没了孩子的人是她。
“也怪不得夫人。”
巧杏上前一步,揽住玫娘的肩头,从袖中拿出一条绢帕为玫娘擦拭着眼泪,替玫娘解释道:“是那芸娘欺骗了夫人。”
“那芸娘贪嘴,在外头胡乱吃了东西,吃坏了肚子也不曾放在心上,还瞒着夫人喂养了敏姐儿。是敏姐儿上吐下泻将她吓破了胆,怕将军怪罪,这才将错推到了姜姑娘你的头上。”
“她也不曾想到,将军会那样的震怒,会害得姜姑娘如此。”
说着说着,巧杏便觉得不对。
太安静了。
姜黎为何会这么安静?
巧杏的手微顿,飞快的瞥了姜黎一眼,不由得怔住。
姜黎的面上没有半点波动,平静得仿佛在听旁人的事情。
这很不对。
巧杏不由得狠狠皱眉。
“都是我的错。”
玫娘摁住了巧杏的手,看向姜黎,眼尾通红,“我不该信芸娘的污蔑之词。”
姜黎点了点头。
又偏头看向玫娘和巧杏,眉心微蹙,“所以,你们为何听她的狡辩,却半点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玫娘语塞了一瞬。
巧杏则是沉了脸:“姜姑娘是何意?是在怨怪夫人?你别忘了,夫人当时可是帮你说话了!”
“没有。”
姜黎垂了眼眸。
她真正怨着的人是慕凌川,不许她解释的人是他,喂了她堕胎药的人也是他。
可她更该怨的人是她。
若不是她先动了不该有的念头,不曾捧着那一碗蜜浮酥柰花去到慕凌川的面前,便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一切。
“巧杏。”
玫娘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让她去屋外候着。
巧杏不愿,但拗不过玫娘,气得跺了跺脚,将小满一并拉了出去。
“巧杏的那些话说的也不对。”
玫娘的声音很轻很低,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摇了摇头,声音更低了下去,“你不要怪她,她只是偏心在了我身上,才看不清对错。”
姜黎心中微动。
“妹妹你更不曾错,错的是将军。”
玫娘抿了抿唇,眼底有泪,还有一抹几乎藏不住的心疼:“可真要论起来,也怨不得将军。”
怨不得慕凌川?
姜黎略有些触动的眼眸再次落回在了自己的指尖。
“将军是家中幼子,本不用他担起将军府的门楣。可十年前,慕老将军与慕世子、慕二爷一并战死沙场,尸骨无存。一夕之间,将军府便知剩下了一屋子的妇孺。”
将军府的这段过往,是人人尽知的。
“慕三爷因着亲眼见着父兄的惨死,从战场下来,便失了心气,成了整日游手好闲的纨绔。”
“是当时不过十二岁的慕四郎用他稚嫩的身躯,重新扛起了将军府的荣光。”
这些,也是姜黎早就知晓的。
她的指尖绞在了一处,失了耐心。
偏玫娘一无所觉,自顾自的往下说道:“这还只是外人知晓的。外人不晓得的是,慕二爷战死的消息传回京城时,他的妻子正身怀六甲。慕二爷夫妻二人情深至极,妻子不愿独活,决意殉情。”
“她是在慕四郎的面前自刎,滚烫的鲜血溅了他满身。”
“更无人知晓,慕二爷的遗腹子,是慕四郎自噩梦中惊醒后恍惚去了灵堂,才发现那孩子露出了一个头。”
“那遗腹子虽侥幸活了下来,却无一日能断汤药,捧在手心怕摔了,放在嘴里怕化了。”
说到此处,玫娘抬眼看向姜黎,“将军不止一次的后悔,他说:‘若早知安平要做一辈子的药罐子,倒不如就让他随着他爹娘去了’。”
姜黎心头震颤,面上动容。
心中更是漫上了一抹对慕凌川的心疼。
“将军不是不要你们的孩子。”
玫娘迟疑着握住了姜黎的手,就被她手上的冰凉惊得微微一颤,而后更用力的握住,“我信你不曾换过避子汤,可正因如此,这孩子才留不得。”
姜黎心头颤得越发厉害。
“将军也惩戒了芸娘。”
玫娘又是道:“只是顾忌芸娘家中尚有一个襁褓之中的幼子,将军让她归还了这四个月的月银,将他们全家老小十一口人一并赶出了京城。”
姜黎发热的心口微凉了些许。
“我瞧得分明,将军的心里是有你的。”
玫娘苦口婆心,“你万不可因着孩子一事,与将军离了心。”
“将军他,很苦。”
......
玫娘离开后,小满望着姜黎苍白的脸色,心下十分不安:“姑娘,我、我去请周大夫!”
“不用。”
姜黎叫住了小满,见她面上满是忐忑,顿了顿,轻声道:“我突然想吃樱桃鏎饠,你可能帮我去买些回来?”
小满性子天真,姜黎这般说了,她便也当真信了,当下接了银子便往外去了。
随着小满的离去,屋外最后一抹天光也跟着撤去,屋子里顿时昏暗一片。
姜黎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淡了下去,眼底曾浮现过的心疼也不见了踪影。
说什么惩戒,却顾忌芸娘家中有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子,不痛不痒的放过。
却浑然不愿听她的解释,容不得她的孩子。
说什么因她用过了避子汤,孩子才更留不得。
若当真留不得,周大夫如何会帮她开了保胎药?
姜黎重重的闭眼,才压下满腔的怨气。
她去心疼慕凌川,又来心疼她,心疼她那还未曾来得及降世的孩子?
“为何不掌灯?”
慕凌川便是在这时出现在了门口。
他定定的看向姜黎,不过十二日,她便瘦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往日正好的衣衫此时在她身上,竟空阔的仿佛偷穿了男子的衣衫。
露出在外的一双手,本是十指纤纤却又绵软,好似摸不着骨头,如今也成了指节分明的样子,过于苍白的肌肤藏不住下方的青色经脉,孱弱得令人心惊。
慕凌川头一回觉得心口发空,继而又蹿起了一把邪火。
他冷笑了一声,快步到了床前,捏住姜黎的下颚,居高临下:“莫不是以为这样便能叫我怜悯你?”

“咚”的一声巨响。
姜黎房中的门扉被慕凌川重重的砸在了墙上,他人却已经到了院中,还在往外走去。
“你现在就去找刘义......”
声音极快的远去,后面的话,姜黎听不见分毫。
不过是须臾之间,房中便只剩下了姜黎一人。
姜黎盯着床幔上缠绕在一处的藤蔓看了许久,直到漫天霞光都跟着太阳一并落到了山下,才抚着胸口、护着肚子缓缓坐起身来。
天还不曾完全黑透,她的屋中却已经没了半点光亮。
姜黎略有些艰难的掌了烛火,去了净房,将自己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清理了一遍,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迟疑了片刻,将地上的瓷片碎碗还有散落在地、泥泞得不成样子的蜜浮酥柰花一并收拾好干净,带去了厨房。
不过半日不在,厨房就好似没了上午时的烟火气,透着一股令人心尖发冷的死寂。
姜黎在门口踟蹰了许久,才大了胆子迈步进去。
她还拿着玫娘给她的月银,便不好由着性子不做事。
勉强整理了心情,姜黎便将早上就买来蒸好、包了油纸封在竹篮里的整鸡从冰窖里提了出来。
她原先便是要给玫娘吊上一盅鸡汤的,这会儿虽有些晚,但时间上倒也勉强足够。
姜黎将鸡规整好,择了合适的部位,连着其他一些食材一并倒入炖锅之中,
大火熬煮,很快冒出“咕嘟咕嘟”的大泡。
她忙又将风口堵上了些许,改做小火慢慢炖煮。
火苗摇曳,好似弱不禁风,却始终坚定的烧着它上头的炖锅,任凭锅里再如何坚硬的骨头,也一点点的酥软下来。
姜黎不由得看得入了神。
一样都是孩子,为何慕凌川对敏姐儿那般在意?
是因为孩子的生母不同么?
她原以为,慕凌川对她那般重欲,是会有几分喜欢的。
谁曾想......
姜黎难过的闭了闭眼。
许是今日流的眼泪太多,她竟半点哭不出来。
只心口酸胀的厉害。
忽的,一根轻羽轻轻拂过姜黎的肚皮。
姜黎怔了怔,低头看向几无显怀的腹部。
是孩子知道她在难过,在安慰她吗?
姜黎想笑,却也想哭。
“孩子,娘......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姜黎喃喃低语。
纵是慕凌川再如何不想要这个孩子,她也一定会拼尽全力生下祂。
“姜姑娘。”
厨房外传来乌韭的声音,“主子请你随我去一趟前院。”
姜黎抬头的过程,乌韭已然进了厨房。
他的视线落在了小炉子上的炖锅上,一挑眉:“鸡汤?”
姜黎茫然点头:“是。”
“给玫夫人准备的?”
“是。”
姜黎越发茫然。
乌韭看向姜黎的目光顿时变得微妙起来,语气也比方才多了几分肃杀:“既如此,姜姑娘便将这鸡汤一并带去前院吧。”
“可是......”
“姜姑娘快些,主子还在等着。”
“......好。”
姜黎只得起了炖锅,又熄了炉子的火,将鸡汤放入食盒,一并提着往前院去。
正房外,乌韭躬身道:“主子,姜姑娘来了。”
姜黎看向了正房。
明明是院中一片漆黑,屋子里点了灯,姜黎却觉得里面才是一只择人而噬的凶兽,只等着她落入网中,生吞入腹。
不多时有人从里掀了门帘,是巧杏。
她眼眶泛红,眼底满是藏不住的忧色,见到姜黎时,面上闪过一抹厌恶,又很快偏过头去,只冷淡的道:“进来吧。”
姜黎不从见过这样的巧杏,想起敏姐儿的上吐下泻,想起乌韭得知她炖煮的是鸡汤时眼底的异色,和他坚持让她带来鸡汤的模样,心头鼓荡着不安,越发浓烈。
“姜黎你个贱人!狼心狗肺的东西!”
才刚进来,刘婆子就冲上前来破口大骂:“夫人对你那样好,不仅从来不曾亏待过你,还事事那你当做亲妹妹照顾着!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对敏姐儿下那样的毒手!”
“敏姐儿还是个孩子啊!她连话都还不曾会讲,就被你这贱人害得上吐下泻,险些丢了半条命!”
“你个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刘婆子高举起手,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在姜黎的脸上。
乌韭忽的上前一步,轻易抓住了刘婆子的手臂,“主子还不曾发话,还轮不到你一个婆子来多嘴。”
说着,乌韭随意丢开刘婆子的手臂,便听刘婆子捂着胳膊惨叫着往后跌去。
巧杏慌忙上前,才堪堪扶住了刘婆子。
摸到刘婆子的手臂是被卸了下来,巧杏心下沉了沉。
乌韭是慕凌川跟前得用的心腹。
从他的反应便能看出慕凌川对姜黎的真实态度。
看来今日之事,怕是有些难成了。
巧杏暗暗看了里间一眼,眉梢之下满是压不住的忧色。
“呱噪。”
慕凌川冷眼瞥了刘婆子一眼,刘婆子顿如被人掐住了脖子,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正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只与里间玫娘压抑着的哭声。
这哭声哭的姜黎心头烦闷不已。
她恨不能立时折身离去。
“刘义。”
慕凌川没看姜黎,只冷声吩咐道:“去查看她手中的鸡汤。”
不多时,便见一个三十多岁蓄着山羊胡的男子小跑了出来,到了姜黎跟前,说了句“冒昧了”,就接过了食盒,去到一旁的桌子上查探起来。
姜黎手上一空,心里也好似跟着空了一大块。
刘义的动作不慢,很快他便一脸凝重的去到了慕凌川跟前耳语了几句。
慕凌川神色不变,却忽然起身向姜黎走来。
到了近前,姜黎才看见他眼底勃然待发的熊熊怒火。
近乎本能的,姜黎白着脸摇头讷讷:“我没有......”
“呵。”
慕凌川顿了一瞬,冷笑出声:“我还不曾质问,你便急着否认。否认什么?难不成这鸡汤,不是你煮的?”
“是我。可这是我......”方才才煮上的。
姜黎的话还不曾说完,就被慕凌川一声隐含震怒的“够了”打断。
慕凌川目光森然的看着姜黎。
“人证物证,全都指向了你。”
他抬手,指腹顺着姜黎的面颊滑落,最后停在她的唇边,似是漫不经心的摩挲着,语气轻慢却又恐怖:“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姜黎颤着唇,身子也在颤,她瞳孔里倒映出来的慕凌川清隽之极,却也狰狞之极。
“我没有......”
“真是好谋算。”
慕凌川低笑起来,手指下滑,挑起姜黎身前的一根细带,绕在了指尖,“怪不得偏挑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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