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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发表时间: 2025-03-09

拜别冥帝,孟婆凭借着他给自己的法宝现出人身后,来到了战场中萧岩的营帐中。
此时,天色正蒙蒙亮,从山谷上漫过的晨曦如利箭般穿透云层,笔直射向苍茫的大地。
而身处营帐中的萧岩正在忧心忡忡地围着床榻来回踱步,灵体上那愈发明亮的蓝色昭示了他此刻的不安。他看着自己躺在军床上毫无反应的肉身,心中焦急不已。
这时,孟婆从萧岩的背后现身,她抬手轻拍萧岩的肩膀,萧岩一惊,下意识地一把抓住孟婆的手腕,又反手要去掐住孟婆的脖颈,动作快如闪电。
孟婆拍拍萧岩的手,大声叫道:“是我!”
萧岩这才松开手,牵扯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意,低声道:“抱歉,我以为是闯入营帐中的敌兵……对了,你之前是怎么回事?回去冥府之后可都安好?”
孟婆揉了揉自己的脖颈,瞥一眼萧岩,眼中笑意似有狡黠:“哼,算你有点良心,还知道关心此事。如今我没事了,不过嘛……你可就有事了。”
“你没事就好。”萧岩舒了一口气,却不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仿佛毫不在意。
孟婆自觉没趣,正色道:“现在你可以回到自己的肉身里了,以后我就用原来的样貌跟着你。喏,这是冥帝给的凝时珠,你服下之后,就可以回到原来的肉身,肉身如新,不腐不坏。”
孟婆将手中的凝时珠给萧岩后,接着说道:“但是你已经离魂多日,在凝时珠的作用下,肉身虽如旧,却没了常人般对于外界的感觉,要是能一早就服用凝时珠,你就可以感受与活人无异的五感了。”说到这里,孟婆轻叹一声,不免有些遗憾。
萧岩轻巧地笑笑,带着几分喜悦接受了,回道:“如此已然很好了,多谢孟婆大人。”
见对方没回话,萧岩多看了孟婆几眼。他能感觉到,这孟婆去冥府回来以后,多了几份惆怅和思虑。
但两人之间形成了某种默契,一个不多问一个不多说。
萧岩看了看手中的凝时珠,仰首服下,一瞬间便觉丹田一阵火热,随后这股火焰快速扩散到全身,很快便让他失去了意识,他闭上眼,沉沉睡过去,进入了梦中。
梦里,萧岩再次看到了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脸。是柳嫣。她独自站在昏暗之中,察觉到他的气息后缓缓回眸,眸中似有泪花,眉间稍颦。紧接着,她似乎看到了某个人,继而嫣然一笑,灿若星辰。
她高高绾起的黑丝在身后像水波般浮动,身着红衣的她奔向了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将军,那将军身披铠甲,骑在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上,手里握着一把闪烁寒光的宝剑。
萧岩看见柳嫣笑靥如花,痴痴地扑入那将军怀中,将军便将柳嫣抱起来,在半空中转了几个圈。
萧岩惊呆了,他从来不知道柳嫣有这样活泼娇丽的一面,就仿佛同一个躯壳里住着两副灵魂。在他的印象中,柳嫣虽然也是潇洒大气,却总带着富家千金的三分矜持。
可如今,萧岩知道那个将军定不是自己,心中不由地升腾起痛楚。但这份痛彻心扉又夹杂着欣慰:至少,柳嫣最终还是找到了好归属。
尽管肝肠寸断,梦外的萧岩还是嘴角带笑。一炷香的工夫过去,萧岩缓缓地睁开眼,竟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久违的肉身里。他本能地想要解开袍子,看看自己的肉身。
“咳咳。”在一旁的孟婆轻咳几声,极为不自在地阻止他的行为,“这位萧将军,你一大早便打算要沐浴吗?如果不是的话,为何要解开衣袍?”说起来也是怪,孟婆自己穿着人家那皮囊足有几个月的时间,该看该摸的地方闭上眼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时也不觉得脸红心跳,怎么人家灵识一回躯体,见到宽衣解带的“萧岩”,她反而有些羞涩了?
萧岩醒来只顾着捏捏自己久别的身体,全然忘记孟婆也在帐中。听到孟婆出声,他也感到了尴尬,便赶紧整理好衣衫,对孟婆作了一揖,说道:“萧某感谢孟婆给我这难得的机会,得以让我能再活一年,也感谢你让我回到了自己的躯体,我在生之时并不觉得身躯可贵,死过之后才觉得一丝一发都令人值得欢喜。”
萧岩作完揖,抬起头来,看见了孟婆的容貌,那额间的朱砂更是看得清楚。朱砂鲜红,如某日清晨柳嫣家中的那朵牡丹花,吊着几滴露水,娇艳美丽,让人移不开眼。但那朵牡丹花虽美,却抵不过孟婆此刻巧笑。
孟婆意识到萧岩在看自己,伸出手在萧岩眼前挥舞,佯装生气地说道:“你看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我的原貌。”
“我梦到柳嫣了,她很幸福。”萧岩忽然之间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令孟婆一下子怔住了。
孟婆垂了垂眼,并没接话,只是继续说:“你现在虽然回到自己的肉身了,可是,你不会再有生前的感觉。你将不怕疼痛,不畏寒冷,不会饥饿,不知口渴,但是为了掩人耳目,你每日还是要正常进食喝水,别让人看出了破绽……”
萧岩听后,淡然微笑道:“谢谢,我会牢记你的叮嘱。”
而后,孟婆忽然想起安几道,便问萧岩:“安几道背叛之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想起自尽在山崖之上的安几道,孟婆便有些头疼。
“我自有打算。”萧岩答道。
此刻的萧岩坐在床上,伸展肢体,慢慢适应着自己原来的身躯,随着体温逐渐升高,面色逐渐也红润了起来,肌肉也有了弹性,正惊叹于凝时珠的奇异效力。
孟婆见他不紧不慢的,总觉得他是要徇私枉法,便不满地质问道:“安几道叛国,可是滔天大罪。这次战役如此蹊跷,军中其他将军难道不怀疑有内奸吗?你若不管不顾,可对得起那些被安几道害死的战士吗?”
“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怕什么大罪?”萧岩正视孟婆的眼睛,字字珠玑道,“对我而言,那些束缚早已是形同虚设。至于战死的兄弟,此刻或许已经入了轮回,重新投胎,或许会有更好的未来。这世上哪里不比战场好?况且生死由命,从踏上征程的那一天起,我们都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君令最大,我们只要去努力完成君王交托的任务便好,就算马革裹尸那也是死得其所,这就是使命。但是这些天来,我发现我们这些将士都错了,我们真正应该守护的是这个国家,是千千万万的百姓,而不是某一个人。”
孟婆欲言又止,萧岩眸色沉沉地继续道:“几道确实犯了错,但他为自己的错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且经过冥府的审判,他将要慢慢偿还此生所犯的错、所欠下的债,难道这还不够吗?”
萧岩不信自己的好兄弟会如此不知分寸,将自己阵营的作战计划毫无保留的全部告诉敌方。他知道安几道虽然痛恨君王夺取他的所爱;痛恨他令其惨死;恨他十数年情谊全无;痛恨他刚愎自用,将忠言直谏的父亲处死,甚至都不让家人带回故里安葬,说是把安老将军埋在这荒芜的山坡之上,让他死后看着自己如何取得战争的胜利。但是他爱自己的国家,他不会毁掉自己的国家。
两个月前那一战,敌军几乎是带着全灭萧岩军队的姿态,直掐咽喉,萧岩相信,那不是几道会做的事。而且,安几道说还有一个隐藏更深的内奸,或许是他。
此时帐子里寂静无声,一束穿过窗户透进来的光打照在二人身上,仿佛划破了此间的静默。
萧岩首先说道:“你身体虽然看似没事了,但还是在这帐子里修养为好,别跑出去。”
孟婆并不领情,戳穿他道:“我看你关心是假,真意是怕忽然出现我这样一个女子同你形影不离,你不好和旁人交代吧?要是这来路不明的女人传到了你未婚妻的耳里,你更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萧岩反驳不出,只好提议道:“你可以女扮男装。”
孟婆立即露出厌恶的神情,否决道:“我才不要穿那些臭男人的衣服。”
见她这么抗拒,萧岩不免有些头疼。的确,军中主帅帐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子,还要长期同进同出,这务必得想个周全的说辞才是。萧岩灵机一动,转身拿起一套士兵的服饰,给孟婆套上。孟婆刚想反抗,萧岩轻声细语地劝慰她道:“你且先委屈一阵子,穿上这身行头,与我一同外出,我自有办法将女儿身的你带入军中,且信我一回可好?”
孟婆见他一脸的自信,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如此一来,孟婆只好妥协。她顺从地打扮成小兵模样,紧随着萧岩出了军营。临走之时还不忘和陈将军交代自己要出去一日,翌日午时归营。
陈将军道:“卑职必定守好大营。”
萧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有劳了。”然后,便转身带着孟婆朝大门外走去。
大雪已停。
地上的积雪刚好没过小腿,日光洒满雪地,映照而出的白寥寥的光线刺的人睁不开眼。
昨夜与安几道喝酒的崖间之上,宝剑还插在安几道的胸口,露出来的剑端覆满冰凌,地上的鲜血也被层层的大雪覆盖。萧岩循着安几道所看的皇都方向,弯腰扒开厚厚的积雪,找到一块手帕和一根冰凉的笛子。
然后,他扛起安几道早已硬僵的尸身,离开了崖石。
孟婆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
约莫一个时辰后,萧岩扛着安几道的尸身站在一座孤坟前,那坟只是坟前竖了个无字的木牌。萧岩说,这就是安老将军的坟。他是一生报国万死的真英雄,到头来换得凄惨战死,孤坟一座,无字牌一块。孟婆听了,唏嘘不已。
剥开层层积雪,挖开僵硬的土层,萧岩将安几道放了进去。孟婆看见安几道那双眼睛似乎还在盯着他的君王。安几道纵横沙场,为了自己的君王洒过热血,亦是朋友一腔热血,不惧苦难,也曾因彼此无情的伤害万念俱灰,万劫不复。他文韬武略,骁勇善战。到头来陪葬的却只有一根笛子和一块手帕,实在是讽刺至极。孟婆默然喟叹,生前万人敌,死后不过也三寸土地。
两座无名的坟立于荒凉之地,百年之后,或许再不会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血亲关系,更不会有人记得他们曾经的功勋。
孟婆心中忽觉绞痛,复杂情绪难以言喻,想来她本是接引死者的使者,见过无数的悲欢离合,却被这番景象所触动……她努力平复内心波动,眼眶却已微红。
萧岩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轻按了几下她的肩膀,低声说:“已经结束了,我们走吧,还要去远处的那个村落。”
萧岩的手指向前,孟婆看见一个小村庄在视野尽头露出屋顶。
孟婆点点头,继而仰起下颚,不让眼泪掉下来。
两人在雪地里步行了足有两个时辰才走到一个边民的村寨。孟婆不由心想,也许只有他们两个“特殊”的人才能抗得住如此寒冷,且要在雪地里不停地行走。
进了村寨,孟婆看村民的衣着不像是内地服饰,颇有异域风情。更奇怪的是,村里的人毫不惊奇地朝萧岩微笑着点点头,像以往就认识一般。孟婆为此而感到迷惑。
萧岩也没打算解释,只管带着孟婆来到村子右边角落的一个简陋的瓦房里。他抖了抖身上的雪,让孟婆在瓦房内稍坐片刻,说他去去就来。孟婆还没来得及问萧岩去哪,萧岩的身影就已经走远了。
孟婆气不过地撇了撇嘴巴,独自嘟囔道:“哼,有了身躯就是不一样,说走就走,得意的很。想当初附在我耳边朱砂痣里时,可比现在顺从多了。”
然而半刻工夫不到,萧岩就回来了。他手上拿着一大包东西,对孟婆说:“你换上里面的衣服,我在门外等你。”然后转身出了房门。
孟婆不情不愿地打开包袱,只见里面有好几套边民的民族女装。她挑选了其中一套浅蓝色的衣裙穿上。边民的衣服自然不是绫罗绸缎的质地,也没有美轮美奂的绣工,都不过是普通的粗麻布衣,针脚粗糙得恨不得令孟婆想要自己施法变出一套衣物来。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毕竟在凡间不可过多施展法术是冥界的规矩。穿好后,孟婆对着门的方向喊了声萧岩的名字,示意道:“你可以进来了。”
萧岩推开木门,定眼一看,蓝色的衣裙裹住孟婆婀娜曼妙的身躯,这朴素无华的装扮反而衬得孟婆更为清雅脱俗。
意识到自己不该看得入迷,萧岩赶忙合上木门,转而对孟婆说:“这里是两年前我和几道在村民手中盘下来的小屋,闲暇时,我们偶尔会来这里饮酒。”他说话间神情自在,像是又想起了往昔的时光。
孟婆不忍打断他的回忆,忽又听到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你的来历我已经想好了,你便说那日血战,我失血过多晕死过去,战场一片死尸,我挣扎求生,动了声响,幸得一放羊老翁寻声前来相救,用家传十一代的草药疗伤止血,之后又拿出准备换棺材本的百年野山参炖于我吃,这才保我一条性命。而你是老翁唯一的女儿,老翁自知时日无多,这边塞战事连连,民不聊生,自己一旦走了便留下你一人孤零零的,恐受人欺凌。便想拜托我认你为义妹,带回军中代为照顾,如此可算天衣无缝?”
孟婆听得两眼发直,心中大为赞叹道:没想到这般正义凛然的大将军说起谎话来也可以面不改色、振振有词。她也只好点点头,悻悻然道:“既然如此,倒也算合情合理。那,我们何时回去?”
“今日夜色已晚,带着一女子夜行回营恐有不妥。”萧岩像是早已料想好了一切,语气淡然道,“待明日日出,我们便可返程。”
孟婆赞同道:“如此也好。”
长夜无聊,这村寨中每家每户都早早地拴上了门闩,偶尔能听到几声狗吠,除此之外寂静得仿若了无生息。
孟婆见萧岩一人坐在墙角若有所思,便也凑了过去,并肩席地而坐,说道:“你给我讲讲你听过的故事吧,这长夜太闷。”
萧岩摇摇头说:“我正在想军中隐藏至深的内奸是谁,没什么头绪。”
“既是无头绪,说个故事不是更好?既可以解乏,也能保你不去劳神费脑。好歹我给你讨要来一颗凝时珠,让你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这珠子你不知道多难讨要啊,冥帝一直舍不得给我,我是许诺了好多条件,还连诳带骗的才从冥帝那要来的,而且……”孟婆故意说得委屈可怜,她知道,萧岩最害怕欠人人情了。
“打住。”萧岩像是上了孟婆鱼钩的鱼,妥协道,“我说便是了,你且不要再提及凝时珠。我告诉你一个故事,算报答你帮我的忙。这个故事是三年前,几道和我拜访终南山张道爷时,道爷那时说给我们听的。”
据传,天下万物,凡有耳鼻眼口七窍者,皆可修行。只是修炼极为繁杂。不仅需吸纳日月精华,天地灵气,也需克服心魔,积德行善,以求化去兽形,获得人身。所以道士们才总说:人身难得。修炼境界中,全阳即为仙,半阴半阳便为人,全阴却为鬼。而动物修仙便要全阴转阳,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所以自古以来动物化形寥寥无几。
几百年前,在西北蛮荒之地,有一只小白狐。某日,其母和其他兄弟姐妹都被猎人猎走了,只剩它一个在土洞中瑟瑟发抖。但它机缘深厚,就在快冻死之时,它被一个上山砍柴的小道童发现了。
道童心性纯善,怀有慈悲之心,自是不忍见它死去,便将它抱回山崖上只剩师徒二人的破烂道观。那日师父见他带了一只幼狐回来,当即道明这会造成大因果,但是却没有阻拦道童。于是,道童每日从自己的口粮里剩下点吃食喂养狐狸,把狐狸养在了身边,跟随自己修道。这狐狸一天天长大,在道观里听经的日子久了,不觉之间便开了灵窍。几年之后,狐狸突然消失了,道童困惑不已,师父则道:“那白狐已然开窍,自会去修行,你且盼她修成正果罢。”
道童听后,恍然大悟。
却说那白狐历经千年清修,吃尽千辛万苦,屡遭雷劫,终于只剩一劫,即可成道。而这一劫,与此前的天雷劫相比,反而轻松异常。
西北大山深处有一个山村,几日之后就要爆发山洪,到时全村一百人口都会遭遇灭顶之灾。这白狐最后一劫,却是去救三条人命,便可成功飞仙,若能救的更多,自然是功德更为深厚。
那日,这白狐化作壮汉,手推板车,在板车上放了些日常杂物,称自己是名行商,路经村庄。他刚进村口就见一老汉急忙向他走来,心中正纳闷着,只见那老汉直溜躺在他车前,不知何时抹了把血抹在自己脸上,哎呦哎呦地直叫唤。白狐满心茫然,老汉却直说自己是被他撞倒的,要他给个说法。闻声而来的村民,便蜂拥而上将白狐暴打一顿,又把车上货物一抢而空。
白狐吃了亏,心里又气又急。于是第二天,白狐又化作一中年女子进村,想与那村中妇人们聊家长,顺便把过几日山洪要爆发之事告知。怎料刚进村口,就围过来四名大汉,眼神放肆地打量着她,皆是不怀好意的色相。白狐话还没开口,那些大汉的几双手便去拉扯她的衣裙。这可吓坏了白狐,赶忙挣扎着脱身,一溜烟逃掉了。
第三日,白狐又化作一名白发老人,背着一包裹进村了。他自称是修行之人,观天象两日之后的午时,山洪会爆发,让村民们去隔壁山上暂避两日,方得周全。岂料村民们听完哈哈大笑,之后竟有人一把抢过老人的包裹,将里面的衣物、财产夺走,又将其衣衫剥去,继而暴打一顿,赶出村外。
至此,白狐终于明了,老天为何会天降大祸,欲要这村子灭绝,为什么这又会成为自己的一劫。原来这村里的住户,个个背景复杂:逃债的、躲案子的、隐姓埋名的流寇山匪……
可若是救不下,自己千年苦修竹篮打水。白狐躲在山坡大树之后,眺望村庄,越想越无奈、越悲怆。这么多年的苦修,到最后一关,竟然过不了,其中委屈也只有自己知道,于是想着想着就禁不住哀哭了起来。
“咦,这只狐狸会哭?”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叫,惊得白狐连跳三下。
白狐回神一看,只见一个扛柴的清瘦少年正在大树前面看着自己。
少年人恭恭敬敬地问候道:“您是狐仙吧?为何哀哭不已?可是遇见了伤心事?”
自是遇见了伤心事,白狐点头,少年发觉白狐竟真的可以听懂自己的话,当下欣喜若狂。而白狐则是观察起少年的命运,白狐看到少年是个私生子,命很苦,还在襁褓之中就被丢在了村口,爹娘是谁也不知道。村人收养了他,但是村子贫瘠,只能东吃一天,西吃一天。他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白狐便与少年攀谈起来,少年说自己对村子感情极深,又和村人非常熟悉。
白狐听后,心中大喜:这等知恩图报的人,给他说了村子即将遭难的事情,他必然会助村子脱难的,到了那时,自己的劫难也会过去。
于是白狐将事情和盘托出,少年仔仔细细听进了耳里,然后便向着远处的村子飞奔而去。
第二天午时,随着山村北坡几声震耳闷响滚过,山体轰然坍塌,汹涌的泥浆与山石顷刻间填埋了小村。
可白狐左看右看,却只见那少年一人在隔壁山头。除此之外,村里再无人生还。
白狐面色惨白,心灰意冷地问道:“其他人呢?”
没想到那少年大声狂笑道:“我压根就没告诉他们!从小到大,每次我去吃饭都被打得满地滚,粗活累活都是我干,我受尽了他们的白眼和虐待,如今他们死了,便再也没有人能嘲笑我是不知哪来的野种了!”他越说越激动:“待天晴了,水退了,我就下去挖宝,我知道谁家富足,那些金银财宝自然都是我的了!”
白狐听罢,瘫坐在地上。少年绕过她朝山下跑去,留下了一路的险恶笑声。
反观悲痛不已的白狐,千年苦修化为流水,她哭也哭不出,竟是惨笑起来。于是突然化作人形,猛然跃起,追上那少年一把抱住他,拖着他的身躯双双跌进了那滚滚洪流中。任凭少年如何挣扎,白狐的尖爪都死死地扣着他的血肉,愤恨道:“你这少年披着人皮,却是兽心!似你等祸害,活着何用?不如一起死吧!”
故事娓娓道尽,孟婆则是幽幽地叹了口气,评论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真是变幻莫测,难怪曾听闻渡人最难。”
萧岩自顾合上眼睛,也不接话,靠着墙角睡去。
反倒是孟婆听了这个故事,彻夜难眠。
待到隔日,阳光再次到来,萧岩带着孟婆回到了军营,进入军营后,将士们打量着孟婆纷纷议论。
这几日军中传言:安几道安将军,因心腹部下战死,自己未能保护,便心怀自责,去了崖间祭祀。怎料雪大路滑,又喝了酒,不慎从崖上滑了下来,跌落而死,尸体也被雪狼蚕食无痕,只剩一片血痕。今早主帅寻觅安将军不见,料想可能去了往日饮酒的山崖上,怎料只在崖底见着一摊血,一把剑,又看到旁边虎视眈眈的狼群,猜想安将军可能遭遇不测。
又说主帅两月前独身归来,原来是一养羊老者相救,昨日老人已死,带人托口信请主帅认他的女儿为义妹,并代为照顾他的女儿,于是主帅便去老者居住的地方将义妹带来军营。
安将军之死和主帅义妹现身,两个消息在军营里沸腾了好几日,但随着时间的推进,更重要的事出现了。
天气才刚刚放晴一日,便立刻转阴,还不时伴随着大风和几片雪花。此时大雪封路已经半月有余,军营人心惶惶,粮食不足,军衣有限……这几日萧岩闷坐在营帐里,看着各种地图,不断推演各种路线,派出探子们四处打探,可结果往往是大雪阻隔,道路不通。
时间一寸寸流逝,危机也越来越盛,将士们忍饥挨饿,双足也渐渐因冻伤而溃烂,军营里一派萧条之景。
孟婆不忍见此惨景,便去征求萧岩的意见,问他道:“不然,我帮你找条出路?”
萧岩反问她:“你不是说过不可在人间随意施展你的法术吗?”
孟婆翻了翻白眼,捶他一拳道:“你可真是个榆木脑袋,我是不能随意施展法术,但我可以利用灵识飞去半空俯瞰布局。正所谓登高望远,即使找不到路,也省得派兵四处看,不至于浪费时间和人力。”
萧岩露出喜悦神色,自是欣慰道:“那就有劳了。”
孟婆的灵识立即从肉身中飞出,空中大风凛冽刺骨,雪花纷飞碍眼,孟婆浑然不觉。一刻钟,两刻钟,萧岩想要收回高高抬起的头,但又觉得收不回来,便抬手捏了捏脖颈,发现已经僵住。萧岩轻笑,心里暗想:原来是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这样也好。
他活动了一下身子,四处踩着雪,继续在原地慢慢踱步等待孟婆归来。无情的风雪刮在脸上,很快便染白了他的鬓发。风穿过房梁,发出飒飒的声响,等到周围的雪地被萧岩踏平,孟婆也回来了。
看着脸上带着笑的孟婆,萧岩知道,她会为他带来好消息。
穿过巡防的士兵,孟婆和萧岩来到营帐,疾步走到地图前,把地图展开,孟婆手指顺着一条路线划过,回头对着萧岩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