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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嫁人后,战死的亡夫回来了方锦宁谢韫

小禾棠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锦宁一愣,抓着被子立即又要蒙住脑袋。谢韫却微倾身,伸手拉下被子,冷玉一般单薄温润的手掌圈住那细细柔柔的手腕:“躲里面做什么,也不怕闷坏了。”青年病弱,力气却并不小。男性高瘦的骨架摆在那,锦宁在他面前到底是太过小巧纤细,难以抵抗。她没了遮挡,此刻的模样便在青年的目光下无所遁形。一头柔软发丝有些散乱,黛眉轻垂,双眼嫣红微肿,睫羽上还坠着湿润未干的泪,甫一抬眼瞧人,水润的眼波慌张又迷离,自有番不经意流露而出的柔媚纯态。谢韫眸底深暗,声嗓微哑:“这是怎么了,哭成这般模样?”锦宁抽抽鼻子,偷哭被人瞧见,她有些窘,又不好再躲躲藏藏更显矫情,索性坐起身来,抹了抹眼上的泪。“没。就是......想家了。”她本来的家,有疼她宠她的爸妈。谢韫抿唇,略一...

主角:方锦宁谢韫   更新:2025-04-12 21: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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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方锦宁谢韫的其他类型小说《冲喜嫁人后,战死的亡夫回来了方锦宁谢韫》,由网络作家“小禾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锦宁一愣,抓着被子立即又要蒙住脑袋。谢韫却微倾身,伸手拉下被子,冷玉一般单薄温润的手掌圈住那细细柔柔的手腕:“躲里面做什么,也不怕闷坏了。”青年病弱,力气却并不小。男性高瘦的骨架摆在那,锦宁在他面前到底是太过小巧纤细,难以抵抗。她没了遮挡,此刻的模样便在青年的目光下无所遁形。一头柔软发丝有些散乱,黛眉轻垂,双眼嫣红微肿,睫羽上还坠着湿润未干的泪,甫一抬眼瞧人,水润的眼波慌张又迷离,自有番不经意流露而出的柔媚纯态。谢韫眸底深暗,声嗓微哑:“这是怎么了,哭成这般模样?”锦宁抽抽鼻子,偷哭被人瞧见,她有些窘,又不好再躲躲藏藏更显矫情,索性坐起身来,抹了抹眼上的泪。“没。就是......想家了。”她本来的家,有疼她宠她的爸妈。谢韫抿唇,略一...

《冲喜嫁人后,战死的亡夫回来了方锦宁谢韫》精彩片段

锦宁一愣,抓着被子立即又要蒙住脑袋。
谢韫却微倾身,伸手拉下被子,冷玉一般单薄温润的手掌圈住那细细柔柔的手腕:“躲里面做什么,也不怕闷坏了。”
青年病弱,力气却并不小。
男性高瘦的骨架摆在那,锦宁在他面前到底是太过小巧纤细,难以抵抗。
她没了遮挡,此刻的模样便在青年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一头柔软发丝有些散乱,黛眉轻垂,双眼嫣红微肿,睫羽上还坠着湿润未干的泪,甫一抬眼瞧人,水润的眼波慌张又迷离,自有番不经意流露而出的柔媚纯态。
谢韫眸底深暗,声嗓微哑:“这是怎么了,哭成这般模样?”
锦宁抽抽鼻子,偷哭被人瞧见,她有些窘,又不好再躲躲藏藏更显矫情,索性坐起身来,抹了抹眼上的泪。
“没。就是......想家了。”
她本来的家,有疼她宠她的爸妈。
谢韫抿唇,略一沉吟:“可是因为方家哥哥意外身亡而难过?”
锦宁那双乌黑沁水的眼瞳睁大了:“你,你也知道了?”
“嗯,”谢韫点头,轻叹道,“一早下朝时偶然听到刑部官员交谈,死状是从未见过的凄惨......”
青年微顿,柔声抚慰。“卿卿节哀,不要太伤心了,明天我陪你回方家吊唁。”
不不不,她一点也不伤心,那个畜生死了该放鞭炮,她哭完全是害怕被砍头啊!
“谢韫,”锦宁抽抽鼻子,微颤的指尖拽住了他的衣袖,“按朝中律法,买凶杀人怎么判罪啊?”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他略略挑眉,温声回答她,“自然是十恶不赦的死罪了。”
“既是买凶杀人,就有主谋和从犯,不过伤人致死的,两者也同等死罪。”
“......”
你知道你三十七度的柔软嘴唇说出的话有多么冰冷可怕吗。
锦宁咬了咬唇畔,紧接着问:“那如果买凶的是好人,她本意只是花钱找人小小的教训一下对方,雇的人是自作主张害了人命又怎么算?”
“如果买凶之人当真没有杀心,是可以免除死罪,不过这其中存有金银交易,想要自证很难,除非有足够的佐证,再有杀人犯自己主动承认所有罪责,否则难逃一死。”
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的事锦宁不该这么担心。
可这次关乎性命,她独身在这吃人的古代又无依无靠的,各种心理压力上头,一下子是真的慌了神。
冷静。
锦宁在心里默默盘算,这事明显不对劲,首要是先官府一步找到王进宝问清楚,人还不一定是他杀的。
对,冷静!她——
冷静个屁啊!
她就是没用,就是怂包子一个冷静不下来,悔恨无助的眼泪跟着无声流了下来。
谢韫瞧她盈落面颊的泪珠,脸上露出惊忧之色,屈指轻轻替她拭泪:“卿卿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锦宁不吭声地埋下头去,青年又倾身靠近几分,温柔抬起她的脸,眼中满是疼惜和着急:“是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
锦宁眼睫颤颤,额角出了薄薄细汗。
谢韫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一叹:“算了,卿卿若不想说我也不强求,你只记着,不论何时,你的身后总归都有我在呢。”
他这般说着,嗓音柔和,眉目清正,如那慈悲温润的神灵,让人不自觉敞开心扉心生依赖。
“......真让人担心啊,卿卿。”他喃喃忧叹。
锦宁喉头哽涩,心口酸酸涨涨,早就无法压抑的情绪在这瞬间决堤。
下一刻她将心中藏着的事全倾泻了出来。
她也说不清的,就是很相信谢韫,控制不住将自己的惊慌不安与他发泄。
而谢韫静静听着,目光沉静如水。
待锦宁有些语无伦次地讲完,握住了她微凉的手,微倾身,另只手臂环过她肩,就将人抱在了怀中。
锦宁一僵,下意识想推开,心却乱得一塌糊涂,身体软软颤颤的根本使不上力。
“别怕,”他嗓音温煦,抚摸她的头发,“原来卿卿心里藏着这么大的事,别怕了,有我在呢。”
青年的怀抱很暖。
不同于记忆中另一个人的强势,那股让人不适的压迫,谢韫的怀抱没有任何侵略感,只有令人安心的温柔,让人轻易就沦陷依赖。
她所有的不安在这一刻仿佛被他抚平。
竟在他怀中不舍得抽身,中了蛊般,锦宁将脸埋进他怀里。
她声音微颤:“那个王屠夫不见了,官府又在拿着画像到处通缉他,方子显的死多半是和他有关......”
女子特有的柔软身子在怀,鼻尖馨香萦绕,谢韫眼角染上了些不易察觉的艳色。
他思忖片刻,正色道:“若真如此,等官府捉了王屠夫,只怕卿卿很难洗清嫌疑,毕竟你们之间是切实有过银钱交易。”
锦宁小脸发白,手指揪着他衣服不自觉收紧。
谢韫低眼看她仿佛失了魂般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
他的卿卿胆子真小。
这就怕成这样。
若知道杀了方子显的是他,要吓坏了吧?
谢韫不想她吓坏,他只想和她做平凡又恩爱的夫妻。
还好他做事向来谨慎干净,不留后患,日后也会如此,卿卿不会发现。
谢韫云淡风轻地想着,又慢声沉吟:“听闻方子显死状可怖,如果真是那王屠夫剁成尸块喂狗,只怕其人是灭绝人性的歹毒心肠,再临死不甘,想拉一个人陪葬,一口咬定是卿卿你所指使,那......”
他的分析听起来很有条理,和真的一样。
锦宁本就不安,这下更怕了,浑身不住发抖,更用力地抱紧了谢韫,企图从他身上汲取安全感。
谢韫一怔,忙也拥紧了她,脸上显露懊恼:“抱歉,是我言之过重,卿卿别怕,这只是我的猜测。”
可这猜测分明就是锦宁最害怕的地方!
她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死在这。
若死了能回家是万幸不过......
但万一死了就是真死了呢?
锦宁怔然地咽了咽喉咙,思绪乱成一团,唯一清晰的念头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和安危。
她忽地一顿,眼眸水波流转,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不决地抿了抿唇。
怎么忘了。
她这病弱夫君可是朝中重臣......
指关节攥的发白,锦宁呼吸微颤,打定了什么主意一般。
她低下头,眸子很快又蕴满了泪,再仰头望向青年,鸦黑的睫轻轻一眨,泪珠霎时盈盈滚落了面颊:“谢韫......”
她强忍住身体的颤栗,将那又细又软的双臂缓缓勾上了青年的脖颈。
那张被泪打湿的瓷白小脸透着我见犹伶。
“言之,”锦宁柔柔颤颤地唤了青年的字,引诱一般,还将软绵绵的身子朝他怀里靠,“我,我会有事吗?”
冬夜天黑的早,屋里早已点上了烛灯。
少女初次作出勾人般的姿态,烛火投来的明暗光影,将那乌黑含泪的眉眼映出别样的韵味,像初绽的花瓣,青涩中透出娇态。
谢韫盯着她的脸目不转睛,仿佛被诱惑,润泽的眸子有些深不见底。
他漆黑的睫轻点:“不会。”
“我不会让你有事。”
青年将掌心落在她腰肢,隔着衣料,轻轻贴上那底下的纤细柔软。
他声嗓略低哑:“卿卿且安心,这事我来处理,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卷入其中分毫。”
锦宁犹似动容:“言之......”
“嗯。相信我吗?”谢韫问,定定看着她,继而低下了头,唇朝她而去。
锦宁假做感动的表情一僵,声音哽在喉间。
她没想到他这么温柔端庄一人会这么直白急切。
她还承受不住撩拨的后果,禁不住想躲开。
可在她腰肢的那只手掌,却移到了后颈,牢牢摁住她退怯的动作。
他幽深目光在那红润饱满的唇瓣略过,最后却只轻轻吻走那脸颊上的泪珠。
锦宁心跳发紧。
只是这样她已然要受不住,头脑发晕,被他吻过的面颊也浮起绯红。
青年最后吮了下她的唇角,轻轻柔柔。
他呼吸微促,滚烫,额头抵着她的额,喉中喑哑:“还怕吗?”
锦宁摇头,闪躲着眼神,脸红的厉害。
她发现自己并不反感和谢韫贴近,反而有种想与他更亲密的欲望......
真是疯了。
谢韫瞧锦宁容颜羞涩,心头极度愉悦。
当不经意扫过她胸口戴着的玉香囊时,他眼色暗了暗,收回目光,牵起她手腕,弯唇而笑:“卿卿晚饭还没吃,饭菜我让厨房里温着了,吃一些?”

锦宁突然就悟了,轻眯起眼看着谢韫。
喂药?
刚才抱她的时候两只胳膊怎么这么有劲,现在就身娇体弱的、连拿勺子喝药的力气都没有啦?
呵,男人,搞这些撩拨的小把戏是吧,她可不是纯情小姑娘,才不上钩呢。
“我让左安过来喂你。”就是那个长得跟大黑熊一样壮实的护卫。
谢韫不语。
只是苍白指节轻轻握住了她手指,那双沁了水般的浅色眸子看着她,流露出淡淡忧郁,柔和五官透出一股子令人心生怜意的破碎感。
锦宁刚离床榻一公分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我喂!喂你还不行嘛!张嘴!”
她只是心太软,绝不是被男色诱惑:)
谢韫乖乖张嘴,含住她喂过来的汤匙。
药汁苦涩,他轻蹙眉咽下。
而后,状似无意地伸出舌尖一点、卷走唇角残留药渍,泛白的薄唇被水光浸润,透出淡淡诱人的粉。
......格外勾人,让人想亲一亲,尝尝是否和想象中的一样鲜嫩好亲。
锦宁咽了咽喉咙,回过神来烫到一般移开目光。
造孽啊。
舔嘴角什么的,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谢韫似乎察觉了异样,抬眼看她。
他眸子分明清澈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还带着几分无辜疑惑。
“卿卿?你面色泛红,可有哪里不适?”
“没,房里地龙蒸的。”
锦宁暗暗反思。
谢韫多么端庄持重一人,哪里会这勾人的小手段,分明是她肮脏!满脑子颜色废料!
接下来的喂药锦宁都不敢再盯着他嘴巴看。
谢韫捕捉她局促含羞的样子,唇角悄然勾了下。
她看不到,那笑里分明温柔又坏坏的。
用完药后,谢韫气息顺了许多,闭眼休憩。
玉虚子给他把了脉,据说这玉虚子是山上来的,早已通仙得道,救人无数,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身边还跟着位清秀灵动的小徒弟,倒真像那话本里下凡济世的老神仙。
玉虚子临走时,在外面神情凝肃对众人叹道:“郎君心有衰竭之象,若再不好好调养,只怕要时日无多了!”
谢啸厉声:“如何能调养好!他不能死!”
玉虚子:“谢家主不要太担心,此疾症说严重几日就能要人命,说轻倒也轻......”
“主要还是在于心病,郎君是相思成疾,郁结于心,从而牵引起了全身的病症。”
玉虚子一顿,转头看向锦宁,意外深长道:“少夫人,郎君这病的要害还是在您身上啊。”
锦宁:“..................”
好尼玛大的一口黑锅啊敲,她比窦娥还冤!!
已经听说了,当初要她嫁给谢韫冲喜的缺德法子,就是这死道士提出来的!
什么仇什么怨啊,这老头怎么偏偏逮她一人黑!?
锦宁对玉虚子没好脸色:“那他这病怎么才能好?”
“身体上的病只要每日像今天这样按时服药就好,只是这心病......”玉虚子捋捋白胡须,微笑道,“人老生死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少夫人,这病如何治,相信您比谁都清楚了。”
你个臭老头,老娘不清楚!
“一定要让郎君按时服药,心情亦要保持平和愉悦,切忌情绪过激,再生忧思。”
说罢。
玉虚子丢给锦宁一个‘你懂得’的微妙眼神,捋着长长的白胡须,领着小徒弟大步走了。
“............”
谢啸横眉瞪向锦宁,分明是将这一切都怪罪在她身上:“言之被你作害成这样,你可满意了——”
“老爷!”顾氏打断他,谢啸对上她的眼色便憋着口气不再说,气哼一声,重重一甩衣袖走了。
顾氏对锦宁歉疚一笑:“你伯父也是担心言之的身体,不要将他的气话放在心上。”
言之是谢韫的字。
锦宁不语,微微别过脸,眼眶微红。
她想回家,回家找爸妈!讨厌死这狗屁古代了!
“我知你心系云戟,嫁给言之着实委屈了你。”
“只是云戟已逝,这是事实,”顾氏想起亲生子,眼里含泪,“难道你就忍心,让云戟生前最是敬重的义兄也年纪轻轻就丧命?”
“乖孩子,陪在言之身边吧,就当是为了云戟。”
“再说言之为人温和良善,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儿,做他的妻,你会幸福的。”
可这福气......她不想要哇。
——
谢宅外,四处无人的暗巷。
裹着黑衣的高壮男人,将鼓囊的钱袋扔给玉虚子。
“管好你的嘴,否则后果自负。”男人冷冷警告。
玉虚子掂了掂钱袋子,眯眼一笑:“老夫省得,省得!”
“要的东西找到了吗?”男人问。
“得手了!为了找这小玩意,老夫我可是跑遍了大江南北!”
玉虚子巴巴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就是这里面装的小香丸,世间仅此一颗,是乌桑族的失传密药,名叫相思引;它散发的香气能蛊惑人心,任是再冷硬的一颗心,也会在不知不觉中爱上那引子主人,从此身心皆由另一方控制,深陷情爱不能自拔。”
“这东西,会对人身体有害吗?”
“没任何影响。”
男人拿出一叠子银票。
玉虚子将瓷瓶递过去,欢喜接过银票塞怀里,又似一随口道:“深情生执念,执念终成魔,你也不劝劝你家郎君,小心莫要最后困不住人自己还堕了魔障呦。”
“......”他活腻歪了吗,怎么敢去劝?
这两句话若真说给那位听,只怕得见血收场!
这臭神棍不安好心想他死吧?
“拿钱办事少多嘴。

锦宁面色一僵,攥紧手指,忍不住有些恼了:“你什么意思?”
崩人设了吧!
他不是温柔善良亲和有礼的好郎君吗!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难不成还要用强的困住她?
锦宁难得冷下了脸,空气僵寂时却听得谢韫一声自嘲的轻笑。
“卿卿不要生气,我并非要强留住你。”
“我是个说不定哪会就咽气的病痨鬼,这半年的夫妻相处,你不嫌弃我这幅病容,我已然心满意足,哪里还敢妄想你的喜欢。”
“......”
锦宁头上冒起的小火苗瞬间灭了下去,他话锋一转又说的这么卑微,怪让她不好受的。
谢韫又缓缓道:“你突然提出和离是因为我冒犯了你,并未经过深思熟虑,也就还没考虑日后的生计,女子一人在这世道生活并不容易,我如何能安心放你离开?”
谢韫的嗓音始终低柔轻缓,一如他这个人,远离一切污秽阴暗,明月般干净清朗。
即便是面对爱不得,也是克制而温柔。
原来他是为了她着想,真是善良又体贴的大好人啊,锦宁心头难免触动。
谢韫这样清风霁月的端正君子,大多女孩子都会抵抗不住。
可他是她早亡男友的义兄,看到他她就会想起谢容,想起谢容出征前一晚的深夜留下的那句‘乖乖等我回来娶你,不许和别的男子走近’。
因着魂穿本就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事,她是真的害怕。
不都说人如果有执念,死了也会变厉鬼吗?
她怕谢容变成阿飘缠着她,甚至还会做梦被变成鬼的谢容掐死带回阴间。
可怕:)
她不想被谢容带走,她想活着,更想活着回家。
她也知道这都是自己在胡思乱想,可就是忍不住,或许以后会和别的男性谈恋爱,但那个人不该是让她总会反复想起早亡男友的谢韫。
锦宁思量后,认真道:“谢韫,你很好,即便身体病弱也是瑕不掩瑜,你说不敢妄想我,我却认为是自己配不上你。”
“谢谢你为我着想这么多,但我真的可以照顾好自己,你写和离书吧。”
谢韫轻轻摇头:“不写。”
锦宁语噎。知道你善良,但最好是没有一点私心!
她耐心道:“请你尊重我的选择,谢谢。”
谢韫微笑:“我更在意你的人身安危。”
两人四目相对,安静了片刻,锦宁轻轻吐气,依然坚持:“不写算了,那我现在要回娘家住。”
“我陪你一起。”谢韫道。
锦宁皱眉不耐:“不要,咱们是假夫妻,你现在是不是管我太多了?”
谢韫看着她,目光深邃而沉静,却有一闪而过的黯淡和受伤。
他低低哑声:“抱歉,是我越界了。”
锦宁好像没察觉出什么,轻轻巧的步伐出了院子,只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青年苍白温润的面容和那双流露出哀伤的眸子。
她摇了摇头,说不清的有些烦躁。
......
锦宁没回方家。
原身的生母早就不在世,方家爹唯利是图,只将她这庶女当成交换利益的物件,好不容易从恶心的方家逃了出来,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去的。
京城里不设旅店,只有会馆。
锦宁选在梨花会馆暂住下,主要这处离谢家有些距离,不易和熟人撞面。
会馆里环境不错,就是没有地龙。
锦宁本就怕冷,又在谢家地龙房里享受惯了,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寒冬腊月的,颇为难捱。
她冻得鼻尖通红,直到房里炭盆烧起来才好上一点。
湘玉将汤婆子重新换了滚烫的热水,塞在锦宁手里,踌躇了一会还是问:“小姐,咱们以后还回谢家吗?”
锦宁坐在炭盆前取暖,雪球窝在她怀里有一下没一下摇着尾巴,她盯着烧红的炭,轻道:“大概不会了。”
谢韫不写和离书,她就先和他‘分居’冷着。
事实上她本来想余生就和谢韫搭伙熬日子算了,可说好了假夫妻对方却来了真的,各种复杂因素她不接受,反正手里有点钱,那就直接说拜拜咯。
所以不管何时女人手里都得有钱,有点事自己能有选择的底气。
“哦,”湘玉并没有多问,亲昵挽上她的手臂,“反正小姐在哪,我就跟在哪!”
锦宁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当初刚穿来时,她在方家后宅过得还不如下人,几次想抹脖子自杀说不定能回现代,是湘玉陪着她、照顾她一路走到现在,冬夜里挤一个被窝取暖的感情。
锦宁早给她赎了自由身,只是湘玉没爹没娘,就要跟着她,还一直改不掉主仆称呼,她也只能由着她了。
湘玉大概是这个世界唯一胜似亲人、能让她在这异世感到有那么一点归属感的人了。
俩人就这么在会馆住下,前两日天都是阴沉沉的,第三日终于见了晴朗,太阳光一早就穿过窗斜斜洒进了房里,碎金似的耀眼明亮。
闷在房里两天,锦宁也不太舒服,趁今个天好决定带湘玉去街市转转。
俩人买了不少糕点零嘴,锦宁来到这古代除了吃还有的一个爱好就是买首饰了。
各式各样的步摇点翠簪子玉坠腕镯珠宝真的美、死!她超爱!
而且幸运的说不定哪天她就回了现代,这些古董首饰随身带走一两件她不就变超级富婆啦?
锦宁想想这场景没忍住笑出声。
湘玉和首饰摊老板投来大为不解的目光,她回神清了清嗓子掩饰,眸光一扫瞧见摊上摆着的红绳,起了兴致:“老板,这个怎么卖呀?”
红绳便宜,她又去首饰店买了几颗上等的玉珠子。
回到会馆,锦宁让湘玉捏着红绳一端。
“小姐,这是做什么?”
锦宁绕上红绳,手指灵巧地打出一个个结:“编手串哦。”
记得那是高三,班里有段时间特别流行戴手串,还有的同学特地跑去灵隐寺请手串保佑高考上岸,锦宁也和几个朋友在小卖部买红绳自己编了戴着。
好大会,两条手串编好了。
湘玉晃着手腕的玉珠手串,新奇又开心:“好漂亮,小姐你真厉害,我从未见过这种样式的手串呢!”
锦宁不怎么谦虚,翘起唇角:“那可不。”
她们握着对方的手,腕上玉珠折射出点点碎光,彼此相视一笑,冰冷的冬日也得了些趣味美好。
又过了两日,锦宁在房里躺着看话本子,却被外面吵得没了心情。
“听会馆里的人说,今个有人包下了整个二楼,好像是为了祝贺生辰。”湘玉说。
锦宁了然,这京中会馆和现代酒店会所差不多,能住宿能吃饭,还能包下来宴请坐席开part,过生日宴就再正常不过了。
她们住在三楼,傍晚下楼吃饭时路过二楼,果然见一片喜庆热闹。
除了满座的酒席,中间的台上还有娉婷袅娜的美人们弹琴作舞。
锦宁心想怪不得臭男人们喜欢看美女,她一个女的也超爱啊!
远远地站在楼梯角欣赏了会美人跳舞,直到湘玉嘟着小嘴不开心地怼了她一下,锦宁这才牵着醋意满满的小丫头下楼吃饭。
二楼酒席上,一个穿着鲜艳粉衫、油头粉面的男子,抻脖子望着楼梯口的方向眸光不定。
“四妹......?”他吃疑地咕哝了句。
同桌男子见此也跟着看过去:“你个色胚子不看台上美人往那看什么呢?”
方子显嘿嘿一笑,举起酒杯:“应该是我看错了,喝酒,一同祝李兄生辰吉乐!”
锦宁吃完饭回房,湘玉嘴馋去了街上买烤地瓜,她怕冷就没去,回去的路上心里盘算着往后的生计。
眼看从谢家离开已经有了四五天,她也不能总在这住下去,是该找谢韫再谈一谈和离的事了......
还没到客房门前,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喊。
“四妹!”
锦宁闻声心头一跳,看也不看身后,加快脚步,却还没冲到房里,方子显已经追上来一把抓着她手臂:“妹妹,好妹妹,怎么一见哥哥就跑?”
“我还当是看花了眼,没想到真是我的好妹妹!”
方子显喝过酒,还算端正的脸通红,看着她眼里火烧一般炽热兴奋:“你不在谢家伺候那病痨鬼,怎么跑这来住,难不成......被赶出来了?”
锦宁脸色难得冷的不带一丝情绪,用力甩开他:“关你屁事,滚!”
方子显一点不恼,仗着人高马大又把人牵住:“怎么能这么跟哥哥说话,再怎么说妹妹在方家受欺负时,都是我护着你宠着你,现在攀上高枝就翻脸不认人了?”
一说这,锦宁咬紧牙关表情更可怕了:“再不放开,我喊人了。”
“喊,把人都喊来,让他们听听你小小年纪是如何爬到床上勾引男人的,”方子显笑的淫恶,“好妹妹何必这么冷漠,那病痨鬼不要你,我要你。”
“想来那病痨鬼肾虚体弱的,也不中用吧?不如你跟我一回......!”
锦宁用膝盖猛地狠狠创上去。
“——嗷!”只听那杀猪似的一声哀嚎,方子显腰弓着,双手捂住腿间的命根子吃痛嚎叫。
锦宁勾唇冷笑,转身回了房间,重重甩上门上了锁。

转眼秋去冬来。
长安的初雪也在夜间悄无声息来临。
房里烧着地龙,暖融融的,锦宁怕冷,没精力跑去玩雪,就懒洋洋地窝在房里。
算算她嫁进谢家有小半年了,日子过得是无聊又惬意。
若是有个手机,那可就完美了,锦宁感叹地想。
“喵......”
一只通体雪白的肥猫跳上矮塌,撒娇似的叫着往锦宁怀里蹭。
锦宁伸手抱起它,沉甸甸的一大坨,她笑着揉它脖子:“雪球,你怎么又重了。”
这是她养了四年的猫。
一开始是谢容知道她无聊,送来给她解闷用的。
当时还只是个巴掌大的小奶猫,如今变成了个土肥圆。
谢容回来看到,肯定要笑它和女主人一样贪吃......
锦宁撸猫的手一顿,神情恹恹。
谢容死了,死的透透的,尸骨无存,他哪里还会再回来。
“可不,厨房里的小鱼干都让它给偷吃完了。”湘玉在一旁发笑。
“真该减肥了,”锦宁提起精神,摸了一把肥猫圆滚滚的肚子,板起小脸教训它,“再偷吃以后就给你禁了小零食!”
这时房门隔寒的帘子被人撩开,一道清瘦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外面寒冬冷峭。
青年玉冠束发,身上披着白狐裘御寒,雪白的狐狸毛衬得眉眼清亮,苍白温润的面容看上去十分清贵。
锦宁看向来人:“夫君回来了。”
经过一段时间锻炼,她演技提升了不少。
除了贴身伺候的湘玉和秋月知道内情,俩人在其余人眼中就是一对恩爱小夫妻。
谢韫解下狐裘。
他莞尔,走至矮塌在锦宁身旁坐下:“在门口就听得了,雪球是怎么惹着卿卿生气了?”
锦宁撸了撸肥猫:“它偷吃小鱼干,再不节食真要胖成球了。”
谢韫看向她怀里的肥猫,眉眼笑意温和:“确实有些胖了,倒是可爱......”
他伸手,也想去摸一摸它,只是还没碰到,一向温顺爱亲人的雪球竟反常地炸起了尾巴。
肥猫挣脱了锦宁的怀抱,嗖得一下就蹿老远跳上了房梁,蓝眼睛还警惕的大睁着。
“怎么啦,”锦宁纳闷,唤它,“雪球,下来。”
谢韫扫过那房梁上的肥猫,眼里笑意淡的发冷,嘴角勾起的弧度透出不易察觉的阴鸷。
小畜生。
肥猫不下来,锦宁也没办法:“那就在上面呆着吧。”
“猫儿嗅觉灵敏,想来雪球不喜我身上难闻的药味,也就抗拒我的靠近了。”谢韫脸上浮现些无奈。
锦宁猜想也是这样。
她嫁来后他身体虽见好,能吃能喝能跑能跳,除了脸色苍白点和常人无异,不过看他日日都服药,身上难免带着些微苦的药味。
也不知是闻习惯了还是怎么。
锦宁一点也不觉得难闻,反倒在他身上嗅出些药香的雅韵。
就像现代香水似的。
前调是微苦含涩,尾调又能从中品出些苦橙的甘甜,给人一种温良绅士的感觉。
“不用管它,雪球是除了鱼腥味其它都不喜欢,”锦宁倾身凑近他,闻了闻,笑说,“哪里难闻了,我还挺喜欢这种药香的呢。”
她说喜欢......
谢韫眼睫轻轻一颤,胸腔心脏打鼓似的狂跳。
少女身上的甜香,瓷白的脸,五官的细微情绪,都在那一瞬间无比生动的朝他贴近。
仅也不过一瞬。
青年喉间微动,干渴泛痒,苍白面颊升起了淡淡潮红。
微阖了阖眸,他神情恢复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
“若卿卿喜欢,我让人缝制一个养心安神的药香囊给你,”谢韫嗓音不易察觉地哑了点,“如何?”
锦宁欣然点头,朝他甜甜笑了:“好的呀,谢谢了。”
谢韫弯唇,微垂的睫倾下缱绻弧度。
......那么,卿卿身上,有了独属于他的气味呢。
*
晚间,顾氏院里来人请锦宁和谢韫过去用晚膳。
家主谢啸坐在主位,下颌续着短须,看着就颇为严肃。
顾氏是谢容生母,亲生子的死应该让她很受打击,脸上略显疲态,但依旧不掩其美丽风姿。
“天越来越冷了,你体弱,往后除了上朝就尽量少出来走动,别染了风寒。”顾氏向谢韫叮嘱。
谢容是他们唯一的亲生子,边疆身亡后,谢啸这一脉就此没了子嗣。
谢韫虽和他们没血缘,到底是看着长大的,有感情在,关键他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成就,且父母双亡,她真心对他好,当亲儿子待,他自也会待他们如亲父亲母,算来有益的还是谢家。
谢韫微微笑应允:“记得了,劳伯母挂心。”
顾氏又看向锦宁:“明天指不定还要下大雪,天冷路滑的,你就在院里不用来我这请安了。”
锦宁乖觉点头。
强娶冲喜一事确实是谢家做的亏心,又心知她曾是亲子谢容所爱,所以顾氏对锦宁是愧疚的,待她很好。
谢啸搁下筷子,拧眉看向这小夫妻俩:“你们俩成亲也有半年多了,锦宁肚子怎么还没个动静。”
锦宁:......
谢韫:......
顾氏皱眉,暗暗拧了他一下。
她安排过去的婢子迎春常来禀报,小两口夫妻感情很好,就是多半还没......行房事。
顾氏虽着急,却也心知这事外人没法插手。
谢韫性子温和,是知节守礼的,再加上身子骨本就虚......
总之不是会不顾人小姑娘意愿就使那强迫手段的。
所以这事关键还得等锦宁自个愿意。
不过如今两人看着很是恩爱和睦,想来离怀子那天也不会远的了。
可......虽说是收了义子,也算是半个谢家人,可谢韫到底和他们没血缘,生下来的孩子也终究不是谢家子嗣,老爷为何这么着急催他们?
谢啸却不顾夫人的暗示,看向锦宁,严肃道:“你既已嫁进谢韫,嫁夫随夫,纵使有万般不情愿那也是谢韫的人了,就有义务为他绵延子嗣,可不能不懂事。”
“......”被催生,锦宁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她自己还只是个孩子,生什么玩意生!
而且生娃又不是拉屎,是女的一方使使劲就能造出来的吗!为毛针对她一个!
该死的男权社会!
锦宁神色忧愁:“伯父说得对,到现在还没怀上子嗣为夫君传宗接代我也很苦恼,不过我看伯父您倒是身体依旧勇猛,根本不输年轻人,不如您努努力和伯母再生一个为您谢家家里添丁......”
“混账东西!”谢啸狠一拍桌,横眉竖眼,“你说得什么话!”
锦宁眨巴着水润润的眸子,一脸诚挚。“我还不是为了谢家传宗接代着想,您老可不能不懂事呀。”
“你......”谢啸气得说不出话。
一旁的顾氏回过神来连忙帮他顺气,瞧着锦宁的眼神也多了些哭笑不得。
这丫头,瞧着乖巧可人,倒还是个胆大有趣的。
怪不得云戟喜欢。
谢啸怒指着锦宁。
他还要再发作,语气温和的一声‘伯父’打断了僵持不下的场面。
几人视线全部投来,谢韫不急不缓的嗓音对谢啸道:“言之理解您想做祖父,享儿孙绕膝之乐,不过我与锦宁已经决定暂时不要孩子。”
“什么!?”这话对谢啸来说简直是离经叛道了。
他又是瞪向锦宁:“你给谢韫是吹了什么枕边风,女子为夫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既已是我谢家的人就万没有不生孩子的道理!”
锦宁还没开嗓子掰一掰,谢韫在她之前开口。
青年唇线平直,难得严肃了神情。
“锦宁是我妻,不是为谢家繁衍子嗣的工具。”
“伯父有不满只管朝我来发,缘何一而再针对我的妻子?”
谢啸脸色彻底黑了,一向沉稳端方、尊师敬长的义子竟为了护妻顶撞他!
“你这......”
“况且,”谢韫面不改色,淡淡补上一句,“是我体弱无能,大夫诊断此生将难有子嗣,和锦宁无关。”
此话一出,空气僵寂下来。
谢啸哽住,脸青了又黑,是自个义子不行,他还能说什么。
而锦宁微微瞪大了眼,难以言表的讶然目光偷偷瞥向谢韫。
......天,他,他真敢说!

锦宁闭门不出、惴惴不安好几日。
终于迎来了消息。
“刑部已经查清楚,方子显的死只是意外,他在朋友生辰宴上喝多了酒,半夜回去时醉倒在路边,昏睡时被饿红眼的几只野狗给活活分食。”
谢韫外出回来将这结果告知她:“卿卿可以安心了。”
锦宁当真是大松了一口气。
“那王屠夫呢?”她不禁又疑惑,“既然人不是他杀的,官府怎么各处通缉他?”
“有人向官府告发,王氏曾在十五早上各处打听方子显的行踪,破庙发现方子显尸骨是十七那天,所以官府将他暂定为嫌疑犯。”
“不过‘分尸杀人’的说法只是民间传谣,刑部一开始就将这案件定为意外,找王氏也只是照例办事罢了。”
“可刚巧王氏十六回老家照顾重病母亲,所以才有了通缉一说,我让人先官府一步找到王氏,将人敲打一番,不可将卿卿同他交易的事透露半句,否则......”谢韫一顿,并未说完,只道,“如此,便有了收场。”
锦宁恍然点头:“谢谢言之。”
虽说是虚惊一场,可若王屠夫将两人交易的事捅出来,又得是一场大麻烦,被请去官府喝茶不说,方家那边都让她吃不消。
所以还是得感谢。
“夫妻本就是一体,不用说谢,何况我也没做什么,终是清者自清了。”谢韫抿唇笑道。
锦宁眼神闪躲,抿抿唇没有应。
这些天,为了让谢韫帮自己摆平这事,刻意对他亲近,勾引似的。
抱也抱一块了,嘴差一点点都亲上了,晚上睡觉都牵着手。
现在,一切太平了,他们的关系又算什么?
如果她现在不认。
不就成那种完事就跑的渣女了?
正巧谢韫在这时去牵她的手。
锦宁一头乱麻,就给避开了。
谢韫那只脉络清晰的苍白手掌,就这么僵在了半空。
他动也不动,就那么僵着,拿眼盯她,狭长温柔的眸子流露出了几分受伤。
“卿卿这是什么意思。”
“利用完了我,就翻脸不认人了?”
锦宁心虚地咽了咽喉咙:“不,不是......”
谢韫还算冷静,耐心等她解释:“怎么不是?”
锦宁手指绞紧,矛盾的不行。
她的心为他失控乱跳,脑中却又隐隐有个念头叫嚣着不该如此,像是道无形高墙将她拦着。
她心乱如麻,最后嗫嚅不清地,极轻地发出一句:
“我们这样......不好......”
“不好?”谢韫嗓音冷了下去,他唇角轻掀,却看不出什么笑,反而透着嘲意,“卿卿前不久还主动入我怀,攀着我的脖颈,亲昵唤我的字,我亦是为此缴了械丢了魂,满心想着日后定要护卿卿一生周全妥帖,可你如今却说不好?”
那字字句句虽冷含怨,直扎在锦宁心窝。
他这样温柔好脾气的人,被她惹得生了气。
谢韫猛地逼近锦宁几步,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腕:“你不能这样对我。”
“就算是条狗,利用完了也该奖励根骨头,而不是随随便便甩了一句‘不好’就能打发的。”
青年压低身子,盯着她乌黑颤颤的睫。
“对吗?”
锦宁无话反驳,闭了闭眼平复情绪,再抬头,正对上青年温润又深不见底的眸子。
刚要开口说什么,眼前压迫感骤然逼近。
锦宁浑身僵硬,无力抵抗眼前人的欺近,只听到青年哑声呢喃一句,温热薄软的唇便贴了上来。
“这次是你先越了界,可不许耍赖。”

锦宁震惊谢韫不孕不育、
更震惊在这样一个男权时代,在这样的场面,他为了维护妻子,不在意面子将自己的阴私说出来。
要知道,就是在现代,有多少夫妻生不了小孩,即便是男人的问题,也总是女性在背锅。
锦宁在这一刻对这个病弱夫君有了一丝触动。
他人是真心的不错......
放在现代。
他这样一个温和仁善、知节守礼、待人体贴、有钱有颜、没任何不良嗜好、关键还不孕不育的适龄青年。
简直是找老公的第一佳选啊!!
察觉锦宁的目光,谢韫转头看她,唇轻轻一弯,分明是温柔得不像话。
晚膳在一片诡异的静默中结束,没人再提催生的事,临走了谢啸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这小两口,最后重重一叹甩袖而去。
锦宁:......
看给他愁的。
纯真心建议,公公你和婆婆晚上努努力再生一个更容易点。
回了院子,洗洗干净锦宁就钻进了被窝。
古代没什么娱乐工具,她也养成了七点睡七点醒的完美作息。
以防别人起疑,她和谢韫同住一屋,不过她是睡床,谢韫是睡在挨着床放置的矮塌,中间还隔着层床帘。
要说这个锦宁又想起了尴尬事。
她一直以为自己睡觉很老实,直到几次早晨醒来发现自己在他床上,显然是睡觉时不知不觉滚过去的......
所幸谢韫平时要上朝,起的很早,她醒来看不到人也就捂脸滚回自己床上了。
想到这,锦宁拽起小被子盖过下巴、默默往墙的一方躺了躺。
此时屋中安静,愈显那走进来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锦宁睁着眼,碍着男女之别她早早放下了遮床的帘布,烛火摇曳,青年的影子倒映在那帘布上恍人眼。
......谢韫是真的不孕不育吗?
锦宁好奇起来这个。
她坐起身,只将脑袋探出帘布,朝那灯下看书的病弱青年唤了声。
“谢韫。”
谢韫应是刚洗过澡,身上穿着素白单衣,外面披了件鹤氅,靠着竹椅在低头翻阅古书。
闻声,青年抬眼,苍白指节压着书页。
他望向她,微微歪头一笑:“卿卿叫我?”
锦宁眨眼,张口想问,话却突然哽在了嗓子眼。
......呃。
‘请问你是真的不能生吗,我真的有些好奇。’
这样问的话真的超级尴尬吧:)。
所以锦宁及时刹车,硬生生转了个话题。“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也会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女子?”
谢韫沉默了瞬。
他合上书,似有失神:“以往从未想过,只是最近才不得不承认,人皆有七情六欲,我亦是凡尘俗人。”
“哦?”
锦宁眼睛一亮,难得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难不成......你有动心的女子了?”
被他这样温柔的人喜欢,那个女生以后绝对很幸福!
谢韫垂眼,略一静默后,提起了唇,笑意却隐含苦涩:“是不该动心之人,她非我能妄想。”
什么什么?不该动心的?
难道是造化弄人爱上了有夫之妇!?还是碍于世俗的龙阳之恋?!
刺激!
锦宁突然来了精神,到底谁呀谁呀!敲击想知道欸!
她想知道,可谢韫却不再出声,显然是不想多说。
锦宁虽抓心挠肝的好奇,却更注重与人相处要有边界感,便憋着不再追问。
直到陷入睡梦中的前一刻,她都在臆想,病弱夫君到底是对哪个不该动心的姑娘动了心呢......
窗外冷茫,月色落在寒霜上流转起银光。
房内烛火摇曳,在黑夜独留出一片旖旎光景。
青年将熟睡的人儿从床上抱下来,拥入怀里而睡,在她发间深嗅,落下一吻。
“卿卿......吾爱。”
他嗓音低柔,轻叹似的。
“何时才能忘了阿弟,我快要等不急了。”
......
翌日一早,天还未大亮。
地龙烧了整夜,门窗紧闭,房里暖而闷。
锦宁还没醒来,迷糊中感觉身子发了汗的热,想蹬开被子,膝盖却似乎碰到了什么。
......?
锦宁昏昏沉的脑壳猛地一紧,全身顿时僵了住。
五感渐渐复苏,鼻尖萦绕的药香很熟悉,搂抱着她的那只手也很难忽略。
不会吧不会吧?
她颤巍巍地将眼睁开,立时被吓得清醒。
天。
什么情况?她怎么又滚到谢韫床上了!
锦宁僵硬的一动不敢动,只因这次谢韫没去上早朝,今天休沐日,他还在这张床上睡着,而她正依偎在他怀里......
入目是对方衣襟下半露的洁白锁骨,视线再往上是明显凸起的喉结,再上移是那苍白精致的下巴。
——停!
锦宁猛地收回视线,小脸涨红。
她发誓,真不是故意的,也不是女变态,真就老实的睡在自己床上啊,不知怎么就滚到谢韫床上了?!
......看来以后晚上睡觉前该拿个绳先把自己手脚绑在床上才行。
锦宁咬牙强行冷静下来,谢韫还没醒,只要逃离现场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就没事了!
对!就是这样!
现在两人是互相依偎的睡姿,谢韫接近平躺,右手臂却揽着锦宁拥在怀里。
而锦宁侧睡着,脑袋枕在他胸膛,腿夹着他的腿,简直把对方当成人形抱枕搂着睡了。
极为小心翼翼地将腿拿下来,一个念头却又不合时宜的在她脑中冒出。
所以、她刚才碰到的,是他的胸膛......
回忆起方才的不可言状。
锦宁放空三秒后意识到什么,头皮发麻,羞耻的想原地消失。
作为一个熟读各种‘文学’,并且被普及过性.教育课的现代女性,她对那方面绝不算陌生。
所以由此亲身经历,她得知了一个结果:
谢韫并非有龙阳之好............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好吗!意识到这个后锦宁立即定下神,不由屏住呼吸将身子调整到适合脱身的姿势。
然而这次她刚一挣动,眼前人阖着眸皱了皱眉。
显然下一刻就要睁开眼。

也不知那道士是真有几分神通还是凑巧。
本来锦宁已经做好了心如死灰·丧偶寡居·遁入空门·剃头当个年轻貌美俏尼姑的心理准备、然鹅——
她嫁进谢家之后,那病殃殃眼看要驾鹤西去的谢家义子,倒真是神奇的见好了许多、甚至都能下床溜圈了!
玄学。又是可怕的玄学!!
“不顾你意愿强娶进门非我本意。”
“我突犯旧疾,病症愈重,伯父伯母束手无策之下在我昏迷间请了道士做法,这才有你嫁来冲喜之事。”
醒来的青年坐在桌前,如此温和地解释。
这便是谢容生前友人,谢韫。
谢容出身将门谢家,而谢韫却只是在谢府上一个教书的家仆的儿子,俩家早已出了五服,算不得同族,只能称得上同姓同宗,没有什么亲缘关系,也是因为祖上沾点同宗的关系,谢韫父子才有机会待在谢家。
谢容谢韫因此一起长大,虽是一个主子一个家仆之子,谢容此人倒不在意什么尊卑,两人关系甚为深厚。
后来谢韫父亲早死,谢韫倒是争气,十六岁考上进士,为官七年,已成朝中重臣,是列入景国史册的惊才绝艳的天才人物。谢家主还想收他为义子,不过被谢韫婉拒。
后来谢容战死的消息传来,谢家主悲痛不已,谢韫为了弥补些丧子之痛,便拜他为义父,不过应当是不习惯,称呼上,他依旧称伯父伯母。
不同于在血腥战场上厮杀的少年将军。
谢韫面目俊朗,眉眼生得温润含笑,但因着久病不愈,身形清瘦,皮肤苍白,唇淡而薄,眉目间透着一股随时会碎掉的病态。
面对这样温柔病弱仿佛下一秒就嘎掉升天的大帅哥,锦宁咬唇,所有愤慨怒火突然就哽在了嗓子眼。
“我知你心系云戟,只是斯人已逝,这是事实。”
云戟是谢容的字。
这个历史没有记载的朝代男子取字不限年龄,又因他战功累累,云戟二字是当今圣上亲赐。
“我身虚体弱如同废人,谁嫁给我都是跳进火坑,而你需要一个庇护所,我虽给不了你太多,但能保你一世衣食无忧的安稳生活,也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
“不如我们各取所需,做一对有名无实的表面夫妻,你觉得如何?”
“......”
青年口中‘安稳生活’四个字又一次拨动了锦宁的心弦。
她穿来前就是一个平凡又懒惰的大学生,最渴望的梦想是中千万彩票然后坐吃等死。
她也想过利用现代知识在这古代大展手脚然后走上人生巅峰,埋头研究了两天两夜却发现自己最擅长的一个现代技能只有玩手机。
尴尬死了:)
由此她认清了现实,女强之路行不来就挖个坑躺平,说不准幸运点躺着躺着不知哪天就穿回去了。
后来遇到了谢容。
他强大深情专一,职业还是超飒超牛的少年将军,锦宁一下子就相中了。
就是谈起恋爱后发现他那个占有欲有点强,且他看着一本正经冷冷强势的样子,私下在她面前又涩又坏,话里也低俗下流,她一个在现代阅片无数的小黄人都脸热。
关键还是管束的太严,出个门遛弯都派人跟着她,说是保护,其实就是监视以防她和外面的小郎君接触,所以锦宁是反感的,躺平归躺平,她喜欢自由,不喜欢这种束缚。
她想反抗。
但他生起气来周身气势就跟要杀人似的阴沉可怖,特渗人,这里不是法制社会,锦宁怂的根本不敢吱声。转念一想这三妻四妾的古代,他这样忠贞不二的男人不好找,她也就憋着忍着了。
现在......她对谢容自然是有感情的,可人都死了,她得向前看啊。
经过几天的相处,锦宁发现谢韫此人当真是个温润如玉的好郎君。
他待任何人都有礼有节,下人犯了错,他还会反过来安慰对方,不同于谢容的强势,相处起来特别舒服,让人如沐春风。
也就肾虚体弱这一个缺点了。
锦宁思前想后接受了他的提议。
她朝病弱青年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你不想糟蹋别的小娘子,而我需要一个庇护所,以后我们就当一对表面夫妻搭伙过日子吧。”
这几天谢韫身体似乎养得好了大半,看着和常人无异,只是皮肤依旧略显病气的苍白。
他看着锦宁,面含笑意地点了点头。
“好。”
“合作愉快~”或许是想调节一下气氛,又或者纯属是给怂弱的自己打起,锦宁朝他伸出了手。
这是现代人握握手的动作。
谢韫一个古人自然不懂得。
眼前温润的青年微微一愣,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傻,讪讪地想收回手,就见对方不怎么自然地也学着她做出了伸手的动作。
他略显茫然的目光像她求教,竟显得有点单纯,锦宁忍俊不禁。
她握了下他的手。“合作愉快。”
“嗯......”青年缓缓眨了下眼,随之弯起了唇,也跟着说,“合作愉快。”
躺平生活再次安定下来,锦宁只能乐观地感叹其实现在的生活也没有那么差。
和谢韫说罢,她就转身跑去院子里喂她养的肥猫去了。
而那病弱青年面带笑意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野中才收回目光。
他低头看向被锦宁牵握过的左手,苍白手指竟是微微颤栗的,仿佛仍能感觉到她柔软到不可思议的手,与他手掌相握。
她柔嫩嫩的肌肤擦过他的,那一刻他血液都灼热沸腾起来,不知废了多少力气才克制住没有失态。
青年蜷了蜷手指,苍白面颊升起不正常的淡淡红色,眼神温柔得诡异渗人。
阿弟,我会代替你照顾好锦宁。
至于你......且在地下安息吧。

怎、怎么会?!
锦宁脸色怔怔,完全是被秋月带来的这一消息给震得失了神。
不是,这才几天,她离开时谢韫明明身体还好好的,这怎么会......突然就要死了?
锦宁咽了咽喉咙,连忙问:“是犯了旧疾还是怎么了?”
她在现代对医学方面没什么兴趣,更没专业知识储备,所以对谢韫久治不愈的病根并不清楚。
同住半年下来,锦宁看他平时日日服药养着,体质虚弱,多做些剧烈活动就会容易脸红、虚喘。
只敢猜测他多半是心肺功能不太好。
“不过我也不是大夫,就是回谢家也救不了他啊,你找我不如去寻其他名医来得靠谱。”
锦宁担忧之余,叹了口气说出大实话。
秋月微愣,随即用力摇头,握着锦宁的手:“不是的,只要少夫人您回去就有的救!”
“郎君这次并非身体上的病,而是心病!”
“您说是回娘家探亲,郎君第二日派人去方家却发现您根本没有回去,之后郎君就断了平日里的所有用药,老爷夫人劝他也不吃,不吃药再加上心气郁结,这才病倒了的!”
什,什么?
锦宁听此身躯一震,还有些心虚,这还真是因为她。
谢韫是以为她跑了,所以不知是气到了还是伤透了心,就连药也不吃了?
锦宁心情复杂,他至于?
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自己那又虚又弱的身子骨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这么任性!
若真死翘翘了,若真死了......那她......
锦宁脑海里莫名又浮现她走时的最后一眼,青年受伤的眼神和那张极显脆弱感的苍白容颜,她心头乱得发慌。
“少夫人,求您跟奴回去,现在这世上只有您能救郎君了!”
锦宁还能怎么办。
活生生一条人命,她哪里敢耽搁,连行李都来不及收就赶回了谢家。
她是生气的,气谢韫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想邦邦给他两个大逼斗清醒一下。
可当回到谢家,看到青年的第一眼,她只剩下心口满涨的艰涩复杂。
谢韫正昏睡着,脸色几近透明,唇畔也没半点血色,紧闭的纤长睫毛覆在眼睑,安静的,脆弱的,像快要支离破碎的精致瓷器。
锦宁在床边坐下。
望着那苍白病弱容颜,她忍不住,伸手,放在他鼻尖试探。
......还有气。
她提起的心稍稍放下来一点,又觉得自己好笑,他是病了又不是嘎了当然还有气。
收回手时,昏睡的青年睫毛轻颤了两下,竟在这时睁眼醒了过来。
他微阖着眼望向锦宁,竟不惊讶也未露什么喜色,只是无比虚弱地哑声呢喃了句:“怎么还是在梦里。”
锦宁喉咙发涩,有些语噎。
他看到她,就以为还在做梦吗?
面对一个身娇体弱、颜值超高的男版林妹妹,锦宁莫名有点难受。
沉默了一会,她用最软和的嗓音轻道:“为什么不吃药。”
谢韫愣了下,微阖的眼皮睁大,似是诧异难以置信,直直盯着锦宁眼也不眨。
随即极快地摸到她的手,死死攥在了掌心里。
“卿卿......”
“咳、咳。”
眼看他苍白无力的一张脸,颓丧的眸子闪烁起了星光,宛如死气沉沉的枯木又逢春意,陡然有了生机,撑身坐起来时又引起了一阵咳嗽,锦宁忙去扶他。
谢韫靠在床头,紧紧盯了她一会,却忽地淡下眉眼转开了脸。
青年不笑时有些冷淡,薄唇抿直泛白,病哑的嗓音透着疏离。
他道:“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可说这话时,他骨节清晰的手掌分明抓着她纤柔的手不放分毫。
锦宁由他动作,只道:“我没走,只是在会馆里住了几天散散心,然后碰巧见到秋月,她说你身体不好了,我就回来看看。”
谢韫唇角轻勾了下。“是回来要我写和离书,对吗?”
她抿了抿唇未答。
这时秋月端着熬好的药走进来,看了两人一眼,行了个礼,将药放到桌上便又退出去了。
锦宁想抽回手起身。
可刚一动,那只看着骨瘦苍白却宽大的手,倒是有劲,哪里像个病入膏肓的,反将她抓的更紧,都有点疼了。
锦宁有些无奈:“松开手,我只是去给你端药过来。”
谢韫面容愈显憔悴,瞧着便有些脆弱可怜。
他看着她发问。“看我喝完药,你就会离开,对吗?”
“......”
“那你现在就走吧,我身体没什么大碍,你不必放在心上。”谢韫说着松开了她的手,看向别处。
锦宁没吭声,起身似要离开。
然而刚迈了两步,身后有细微响动。
不等锦宁回头,谢韫已然从后方倾身抱住了她。
他半束的发有些散乱,更显病容,清瘦脊背弓着,双臂牢牢将人揽住按进胸怀中,几乎是将她箍疼的力道,那样紧,像是怕她跑了一般。
“别走。”
“你就看不出来我是在说谎话,还是你真的一点不在意我的死活?”
“这具身体一点也不好,病入膏肓了,快死了,离了你不久后便会干枯腐烂,沦为冢中枯骨。”
“这世上只有你能救我。”
“所以,不要走。”
锦宁浑身僵硬,两人‘成亲’大半年,还从未有过这种拥抱。
青年气息是温热的,掠过她耳畔。
他哑声倾诉着难以自控的爱意,一字一句,在她耳边,最后不停地一遍遍喃喃重复着乞求——
“卿卿,求卿卿怜我。”
“卿卿怜我......”
锦宁心跳也是乱的慌的。
她下意识挣动,却又担心对方身子骨太弱,不敢真的用力,怕再一肘子把人给顶升仙就遭了。
犹豫了片刻,她咽了咽喉咙,故作镇静:“你是谢容的朋友,我是他生前爱人,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这样。”
“是,不能,也不该。觊觎友人心爱的女子,我枉为君子。”
“在遇到你之前,我自诩一身端方清白,从未做过离经叛道之事,也从未想过此生还会识了情爱,”谢韫握着她的肩转过身,气息虚哑却难掩深情,“可遇到你之后,才知道情之一字不讲道理,我也甘愿做一个无耻小人,为此,遭受天谴、世人唾弃也无妨。”
锦宁语塞,又觉得神奇。
又是一个恋爱脑。
谢韫与谢容气质脾性瞧着是大不相同,这方面倒都是个顶个的恋爱脑。
还都让她一个人前后碰上了,这真就很难搞,她到底是哪一点吸引这俩人的?
“先把药喝了。”她拂开他的手,刻意回避不谈。
谢韫绷着苍白的脸,轻轻摇头。“我喝了你就走了,我不喝。”
锦宁眉头蹙起:“我暂时不会走,你如果不喝药,我现在就走。”
“不要,我全听卿卿的。”
说完谢韫身体却晃了晃,像是太过虚弱,撑不住要摔倒。
锦宁下意识伸手,下一瞬青年便娇弱不能自理似的扑压在她身上。
谢韫个子高,压过来的时候,她只能张开手,抱住他的腰身堪堪接住。
而对方两只手臂环过她肩身,脸埋进她颈窝,外人看着,分明是相依偎紧抱的姿势。
“没事吧?”
锦宁到底还是紧张他的身体,完全没发现在她看不到的一面,谢韫嘴角轻勾起一抹得了计的笑弧,继而又病歪歪地贴在她身上,喘了片刻才堪堪稳住身体,锦宁见此连忙把他扶回床边半躺下。
“当真是不中用了,使不出一点力气来。”谢韫看着她递来的药碗,用虚弱的气息,“这药,卿卿你来喂我喝好不好?”
“............”

锦宁很烦躁。
她是摸透了。
现在情况就是谢韫身体不好,相思病晚期,离了她就犯抑郁症,不吃药不想活。
难不成她要和他假戏真做,一辈子留在他身边吗?
她是不讨厌谢韫这个人的,也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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