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澜夜宋仪的武侠仙侠小说《死遁三年归来,暴君黑化了江澜夜宋仪》,由网络作家“煐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澜夜唇角微微勾起,冷声道:“疯子?难道不都是你逼出来的?”宋仪浑身都痛,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江澜夜,你听我解释......”江澜夜看向她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温情存在。“解释?”“你想解释,三年前为何随意玩弄了朕的感情,还是想解释,三年后又伪装在朕的身边,看朕的笑话。”宋仪脸色惨白。他的这几个问题,自己通通回答不上来。“宋仪,朕好恨你啊。”他冷声说。宋仪忍不住想蜷缩起身子,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发冷。江澜夜瞥了她一眼,知道她现在正在起烧,站了起来,唤了候在殿外的宫女进来。宫女们鱼贯而入,端着温水,干净的衣物,头都不敢抬一下,迅速走了过来。江澜夜洗漱过后,看着曹公公也进来了,当即道:“传朕旨意,宋采女晋为贵妃,赐封号为云。”曹公公早就预料到会...
《死遁三年归来,暴君黑化了江澜夜宋仪》精彩片段
江澜夜唇角微微勾起,冷声道:“疯子?难道不都是你逼出来的?”
宋仪浑身都痛,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
“江澜夜,你听我解释......”
江澜夜看向她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温情存在。
“解释?”
“你想解释,三年前为何随意玩弄了朕的感情,还是想解释,三年后又伪装在朕的身边,看朕的笑话。”
宋仪脸色惨白。
他的这几个问题,自己通通回答不上来。
“宋仪,朕好恨你啊。”
他冷声说。
宋仪忍不住想蜷缩起身子,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发冷。
江澜夜瞥了她一眼,知道她现在正在起烧,站了起来,唤了候在殿外的宫女进来。
宫女们鱼贯而入,端着温水,干净的衣物,头都不敢抬一下,迅速走了过来。
江澜夜洗漱过后,看着曹公公也进来了,当即道:
“传朕旨意,宋采女晋为贵妃,赐封号为云。”
曹公公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
云贵妃,最终还是回来了。
宋仪听到江澜夜的话,将头埋在膝窝里,一言不发。
就像是攻略了许久的人,眼看着他马上就要变好了,可是转眼间,任凭她再怎么哄,再怎么做,都无法将他哄回来。
“把苏美人带来。”
“是。”
昨夜,苏美人给江澜夜下了药之后,她便立即被侍卫扣押起来了。
苏美人的双臂被侍卫扣住,整个人格外狼狈,被带了过来。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看到了坐在龙榻上的宋仪,又看了看笑得残忍的江澜夜,瞳孔颤抖。
“陛下,求陛下饶命啊!”
若是宋仪身份没暴露之前,也许她还能凭靠这张脸唤起江澜夜的一点怜惜。
可是现在,她的这张脸,只会让江澜夜更加憎恨。
金銮殿的龙椅后始终放着一柄金剑,江澜夜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转身径直走向龙椅后。
只听“噌”的一声,剑瞬间被拔了出来。
利刃闪着寒冷的光芒,晃了苏美人的眼睛。
苏美人吓得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了,抬手死死揪着江澜夜的龙袍,恳求道:“陛下,求求您饶嫔妾一条命,嫔妾知错了,嫔妾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给下药的。”
江澜夜厌恶地看着她的脸,言简意赅道:“撕了。”
苏美人一愣,随后意识到了他说的是自己脸上的面皮,当即不顾肌肤撕扯间的疼痛,硬生生将面皮撕扯了下来,露出了她真实的脸。
她的脸肌肤泛红,因为长时间佩戴面皮,五官已经变得有些奇怪了。
她撕了之后,立马道:“陛下,嫔妾什么都听,您饶了嫔妾,别杀嫔妾!”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江澜夜后退一步,举起剑,剑刃对准了她脆弱的喉管。
“啊!陛下饶命!”
江澜夜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不知自己错在哪。”
宋仪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苏美人的余光瞥过宋仪,连忙道:“嫔妾不该...不该帮着云贵妃娘娘逃走,不该和云贵妃娘娘一起密谋,一起算计了陛下。”
江澜夜沉默了。
苏美人知道自己说对了,以为江澜夜的气消下去了一点,刚要松一口气,不过眨眼间,眼前一道剑光闪过。
她呆滞地看了眼江澜夜,随后身子瘫软无力地重重倒在了地上。
一剑封喉。
宋仪看到这一幕,彻底被吓傻了,手脚瞬间变得冰凉,缩在龙榻上的角落里,浑身都在抖,嘴里喃喃:
“别杀我,江澜夜你别杀我......”
江澜夜随手将手中的剑丢在地上,看都不看地上的人一眼,轻声道:“拖出去处理了。”
“是!”
江澜夜扭头看向床榻上的人,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去。
宋仪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试图再往里缩,可是她已经缩到了墙角,恨不能整个人都钻到墙的另一边去。
江澜夜站定,刚要说话。
紧接着,宋仪忽然两眼一黑,竟也这么倒在了床榻上。
江澜夜冷冰冰的视线破碎了一瞬。
曹公公被吓了一跳,问:“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连着两日没吃东西,被抱回金銮殿之后满脑子都是盘算着要怎么离开,昨夜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浑身起烧,估计是已经虚脱了。
江澜夜没有将她搀扶起来的打算,只是道:“叫太医过来。”
“是。”
太医来的时候,丢在地上的那把金剑还没有被收起来。
剑刃上隐约可见暗红的血迹。
太医心头一跳,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给贵妃把脉。”
江澜夜吩咐。
“贵妃......”
太医险些咬了舌头。
因为江澜夜这圣旨刚下,宫里尚且没传开,许多人都不知道此事。
他走了过去,看见晕在榻上的那个女人,格外惊讶。
竟然真的是云贵妃娘娘!
他跪下后仔细把脉,注意到她脖颈处的痕迹,支支吾吾地问:“敢问陛下...昨夜...昨夜...”
江澜夜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太医便道:“贵妃娘娘身子虚弱,脉象虚浮,应当是受了惊吓,且内寒外热,此时应当好生休养生息,调和寒气......”
“且,要注意节制。”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江澜夜。
江澜夜蹙眉,冷声道:“知道了,给她开药。”
“是。”
太医直接在金銮殿内写了一张方子,很快便有宫女去熬药。
太医又道:“陛下,贵妃娘娘现在应当盖好被子,不能再受凉了,且额头滚烫,最好是用沾了冷水的帕子放在额头处。”
江澜夜站在原地,佁然不动。
他不去扯过被子,没人敢轻举妄动。
宋仪本来就瘦,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后,整个人陷在床榻里,愈发显得娇小可怜。
江澜夜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将她抱了起来,又将她放正,扯过被子为她盖上。
宫女连忙出去接了盆凉水回来。
宋仪真的被吓坏了,亲眼看到人死在自己面前,哪怕因为极度的虚弱昏倒了,嘴巴还是在不断地开合,呓语着什么。
江澜夜凑过去听了一下。
她一直在重复:“别杀我......别杀我......”
江澜夜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动手杀人了。
这才是真正的他。
只是三年前,因为宋仪的出现,他试图改变自己,不想吓到她。
可是现在,又是她亲手将自己变了回去。
垂眸看着自己腰间静静悬挂的玉佩,江澜夜只觉得可笑。
他竟然又一次相信了宋仪,还主动把自己的玉佩交给了她。
一向警惕多疑的他能在同一个人身上栽倒两次,也就只有宋仪能够做到了。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宋仪有任何的机会逃离了。
“填了?为何?”
宋仪愣住了。
宫女解释道:“因为三年前有人说,云贵妃娘娘就是在池塘边不见的,所以陛下连忙跑过去,不顾众人劝阻,直接跳了进去,结果没有发现娘娘的踪影。”
宋仪没想到会是因为她,心情顿时格外复杂。
尤其是听到江澜夜直接跳下去想要找到她的时候......
“那,后来呢?”
“后来陛下又派几个水性好的侍卫下去,都说里面没人,毕竟那片池塘也不大,陛下不肯相信贵妃娘娘会被那么小的池塘淹死,但后来只要看到池塘就会不高兴,所以干脆命人用沙土将池塘填上了,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采女,您问这个做什么?”
宋仪回过神来,道:“啊,我就是喜欢赏鱼,所以想问问还有没有池塘。”
宫女无奈摇头:“原先的贵妃娘娘也是喜欢赏鱼,所以后宫有好几处池塘,不过现在都没了。”
“那,原先御花园的池塘现在在哪了?”
宫女伸手一指。
那是一片种了郁金香的位置。
三年过去了,早就看不出那里曾经是片池塘的痕迹了。
宋仪转了两圈,实在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又担心宫女觉得她行为奇怪,只好先回了闲月阁。
不曾想,她刚回去时,正巧撞见了从金銮殿走回来的萧婕妤。
萧婕妤看见她有些心虚,眼底又有些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宋仪懒得和她说话,径直回了屋。
结果一进房间,她就发现了令她心惊肉跳的一幕。
她临走之前,专门试图把江澜夜的两本书压平,结果现在,通通都被泼上了水!
旁边是歪倒的茶杯,茶杯里的水尽数被两本书吸干净了、
宋仪:“......”
她觉得自己也许要完蛋了。
以这暴君的性格,会不会直接拖下去把她杀了?
真到那时,她把面试扯下来,大喊我就是云贵妃,活下去的概率有多大?
回想起昨夜,江澜夜阴恻恻的说,要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好像怎么样都活不下去了。
宋仪苦着一张脸,连忙把水都擦了一遍,趁着外面阳光颇好,又将书本摊开,放在了太阳底下。
今夜还回去的话,晒上半天倒是也能干。
她愁眉苦脸地看着湿透的两本书,余光瞥见了秋蝉和惜春两人。
她直接唤:“秋蝉,你过来。”
秋蝉放下扫帚,问:“采女,怎么了?”
她神态自若,仿佛毫不知情。
宋仪嗤笑一声,指着书问:“这是怎么回事?”
秋蝉顿了顿,直接道:“奴婢不知,倒是惜春进去倒了杯茶水,说等您回来了说不定会口渴,采女还是去问她吧。”
惜春听到动静走了过来,连忙解释:“奴婢是倒了水,但是没有把茶杯碰倒啊......”
秋蝉没好气地说:“不是你,难不成是我?说不定就是你出去之前不小心撞了一下桌子,只是你自己没察觉到罢了。”
惜春还想辩解,宋仪沉声道:“行了。”
她知道这事一定是秋蝉干的,惜春怎可能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情来。
只是惜春单纯,一整天都被秋蝉打发在外面干些杂活,什么时候秋蝉进去把茶杯碰倒了她也没瞧见,所以她也无法直接说是秋蝉干的好事。
没有证据,秋蝉不可能承认的。
不过经此一事,她也算是彻底看透了秋蝉这个人,日后不能允许她进自己的房间了。
太阳渐渐西沉,宋仪将两本书拿起来看了看。
很好,更皱了。
而且纸张变得特别脆,一翻动就是哗啦哗啦的声音。
最主要的是,里面江澜夜写的字都晕染开了。
宋仪抱着两本书,等待阎王的召幸。
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江澜夜身边的人就来了。
“宋采女,陛下邀您共用晚膳。”
宋仪轻轻叹了口气,认命地跟着走了。
金銮殿内。
江澜夜吃东西格外挑食,不爱吃油腻的、油炸的,但味道太过于清淡的也不行,他会嫌御膳房的人没用,太咸的他又要多喝茶水,又不爱醋的酸味,稍微辣一点更不行了,他又会生气。
所以,御膳房的人才是全后宫最不容易的下人。
当初宋仪没少被他折腾,而且他不能吃酸吃辣,也不仅仅是嘴巴挑剔,要是真吃到一点刺激的食物,他就会不舒服。
实在是......娇贵。
宋仪走进去,江澜夜正坐在桌前,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热气腾腾的,只是配上他这张冰山脸,实在令人没胃口。
宋仪讪笑着行礼,偷偷把两本书塞到一旁曹公公的手中。
曹公公低头一看:“!”
江澜夜淡声道:“坐。”
宋仪刚坐下,他又说:“为朕布菜。”
她又立马站了起来。
神经病!
宋仪看着满桌的佳肴,犹豫了一瞬。
她心中无比清楚江澜夜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就譬如离他最近的虾肉,就是他爱吃的,味道清甜,所以他能接受。
但离他远的那道炙烤羊肉,就不是他爱吃的。
于是,宋仪果断横跨了整张桌子,为他夹了羊肉放在碗里。
江澜夜:“......”
他轻轻撩起眼皮,看着碗里的羊肉,说:“换一种。”
“好!”
于是宋仪又夹了鸽子肉,还是很油腻的那种。
江澜夜这次直接把筷子放下了,冷冷地看向她,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朕不爱吃肉。”
宋仪觉得差不多了,再装下去他就真的要生气了,当即为他夹了一筷子虾肉。
“那陛下爱吃这个吗?”
江澜夜这才屈尊降纡地吃了一口,道:“勉勉强强吧。”
接下来,宋仪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为他夹的都是他爱吃的菜。
就连茶水的烫度都是刚好合适的。
江澜夜心情不错,这才大发慈悲地许她坐下。
宋仪松了口气,端起碗,拿着筷子正想夹东西,忽然想起了什么,手顿时僵住了。
她戴着面纱,要怎么吃啊?
江澜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突然不悦地皱眉,说:“你快吃。”
说罢,他转身离去。
宋仪撇撇嘴,这是有多么不想看她把面纱摘下来?
老头不喜欢被人打扰,忽然瞪大了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宋仪。
宋仪被他看的毛骨悚然。
他再次蹲下身子,继续一刀一刀地调整地上陶土的形状。
宋仪一想起,太后明确说了,在面皮做完之前,她的命是要留着的。
也许是因为等她死后,做不出自然的表情,睁不开眼睛,会影响面皮的制作......
总而言之,这个老头再恐怖,他也不敢真的对自己做什么。
想到这一点,宋仪又喋喋不休了起来。
“我不会跑的,我也跑不了,这桌子实在太硬了,咯人,我坐起来就好。”
他不喜被人打扰。
奈何宋仪一直在喋喋不休。
哪怕他把手中小巧的弯刀举起来恐吓她,她依旧在说话。
逼不得已,老头也不敢耽误太久的时间,将绳子解开了。
宋仪艰难地坐了起来。
她的手和脚因为长时间的捆绑,整个都充血发紫了。
现在,唯一能隔断绳子的,便是这老头手里的刀。
只是她拿不到,而且门外还有许多太监守着,就算真的隔断了,她一个人也逃不出去......
宋仪不由得再次感到绝望,脸色都灰白了。
不知过了多久。
门外,不知从哪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以及不断开关门的声音。
宋仪猛然转过头看向门外。
是...江澜夜吗?
门外的太监面面相觑,有一人快步走出去看了一眼,回来道:“不好了,陛下带着侍卫来搜房间了,我们该怎么办?”
另一个太监小声说:“慌什么!我们这个房间不在明处,陛下不一定能找到。”
“外面搜的差不多了,找不到人的话,他自然就走了。”
宋仪一听,连忙大声喊:“陛下——”
她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了几人,连忙冲进来,用一团白布将她的嘴巴死死塞住。
“唔唔!唔!”
太监对老头说:“你先做出她的眉眼。”
江澜夜来了,来救她了。
但是方才听两个太监说的话,她所在的这个房间应当很隐蔽,或许...就像江澜夜的书房一样,是有什么机关的!
所以,哪怕江澜夜带人来搜了,只怕依旧找不到她。
她必须要自己逃出去!
宋仪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她的面纱就在桌上,一会只要抢到了老头手上的刀,她就可以戴着面纱逃走了。
于是,她装作累了的样子,默默调整了姿势,手微微举了起来。
她紧紧盯着老头的动作。
就在下一刻,他再次拿着弯刀贴近宋仪的眉眼时,宋仪忽然猛地抬手,将弯刀抢了过来!
他太专注了,以至于并没有用力攥住刀柄。
老头脸色突变,连忙道:“快!她抢了刀!”
宋仪迅速地割断了手腕的绳索,刚要将脚上的绳索割断时,几个太监冲了进来。
宋仪立马举起刀对着他们,冷笑道:“不怕死的话就尽管冲过来,我一定毫不留情地捅穿你们的心窝。”
这几个太监赤手空拳,一时间谁都不敢贸然接近。
突然,门外的嘈杂声再次响起,且离得非常近!
正当这几个太监下意识地扭头看去时,宋仪迅速割断了脚腕的绳子,顺手抄起桌上的面纱,囫囵挂在脸上,直接跳了下去。
“不许走!”
几个太监堵在门口,警惕地看着她。
老头手无缚鸡之力,一个人躲在角落,不敢动弹。
宋仪浑身发软,但要从这里逃出去的信念苦苦支撑着她,她死死攥着刀柄,将嘴巴里的白布拿出来。
“让开!”
她直接对着一个太监捅了过去。
他受了惊吓,下意识地躲开了刀刃。
有了破口,宋仪立即冲了出去。
“快追!”
她提起裙摆,狼狈地跑过这一段长廊,却绝望地发现,前面没有路了。
出口到底在哪...
她回忆起方才外面传出动静时,几个太监下意识扭头看向的地方。
是墙上的字画挡住了出口!
宋仪灵机一动,立马将字画掀开,低头弯腰钻了出去!
此时,屋内。
侍卫来来回回地搜寻,江澜夜站在房间中央,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
曹公公也是一愣,随后问:“陛下,您有没有听到什么人喊叫的声音?”
“听到了。”
他的视线落在那幅宽大的壁画上,想到了什么,刚要迈步走过去。
突然,壁画破裂,宋仪狼狈又踉跄地跑了出来。
“江澜夜,救命——”
这一声救命是扯着嗓子喊的,她从来没有跑的这样快过,心跳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一样。
她四肢酸软,这么跑了一通,又被绑了一天一夜,彻底没了力气。
她双脚发软,整个人就这么扑了出去,本以为下一刻就要摔在地上——
“啊!”
江澜夜大步冲上前,稳稳捞住了她。
两人的躯体重重相撞。
他将宋仪接了个满怀。
比疼痛先传来的,是熟悉的气味,是江澜夜身上的气味。
宋仪浑身都软了,本以为江澜夜也捞不住她。
没想到下一刻,他突然紧紧抱住了宋仪。
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一样,抱的特别用力。
“陛下......”
她笑了出来。
死里逃生,她。
不必江澜夜再说什么,侍卫立马冲了进去,将方才准备抓宋仪的太监尽数押了出来。
江澜夜一直在紧紧抱着她。
他的双手还在发抖。
宋仪笑完后,觉得难受,又伸手拍了拍江澜夜。
“喘不过气了......”
江澜夜一顿,这才将她放开。
没想到这一放,宋仪浑身都虚脱了,险些再次摔倒。
江澜夜将她抱了起来。
此时,门外。
太后匆匆赶来,刚好看见这一幕。
她眼前一黑,事到如今还不忘演戏。
“宋采女怎么会在这里!”
宋仪看着她,声音沙哑。
“太后不是最清楚吗?今日若不是陛下来了,只怕我就要被勒死了。”
太后说不出话来。
江澜夜冷冷地看着太后。
他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感情。
太后张了张嘴,苍白地辩解:“陛下,你听哀家说。”
“朕什么都不想听。”
他甚至都不以儿臣自称了。
他抱稳了宋仪,快步离去。
太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诧异。
宋仪竟然真的没有说出她的真实身份......
宋仪脚下踉跄,跌入他的怀中,瞬间愤怒地挣扎了起来。
“你干什么!”
江澜夜一条胳膊轻易圈住她纤细的腰肢,迫使她整个人都只能紧紧贴着自己。
“为朕更衣,是你打翻的墨水。”
“那又怎样?”
宋仪在他怀里,仰头怒视着他。
她的眼眸格外明亮,生气时也好,开心时也罢,像是将整个春天都装进了漆黑的瞳孔里,格外生动。
“宋仪,你学不乖是吗?你现在被朕关起来,难道真的要这样对朕?”
宋仪冷笑一声。
“你把我关起来,我凭什么还要服侍你。”
江澜夜挑眉,将她放开,随后道:“你若是不肯,朕有千百种方法对付你,方才朕不是问你了,绑起来好不好?”
“还是说,你觉得仅凭你一人的力气,就能对抗朕?”
他每多说一句话,宋仪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所以,乖乖的,不要惹怒朕。”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很轻很淡,眼眸幽深,沉沉看着她。
宋仪被他这眼神吓到了,忽然觉得他真的能说到做到。
紧接着,江澜夜抬起两条胳膊,命令道:“过来。”
宋仪又往前一步,双手颤抖着,摸到了他腰间的束带,将束带解开。
暗红色的龙袍褪落在地上,宋仪瞥了一眼,故意踩了一脚。
帝王的龙袍同样象征着权力与地位,本就不该直接掉在地上,谁若是敢一脚踩上去,那便是大不敬。
踩完后,宋仪故意挑衅地看了江澜夜一眼。
江澜夜似笑非笑,没有同她计较这样幼稚的举动。
宋仪转身,将干净的龙袍拿过来,又为江澜夜穿上。
系好束带后,她再次将玉佩挂上去。
江澜夜垂眸看着她,故意问:“现在怎么不想要这块玉佩了?”
她回想起那一夜试图逃走时的情形,咬牙切齿道:“江澜夜,如果当时我不是心软了一瞬,觉得那是先皇后留下的遗物,我早就已经...”
早就已经回到了她的世界。
听她说的这番话,江澜夜忽然伸手,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微微弯腰,顿时凑了过去。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宋仪,宋仪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江澜夜轻笑出声。
“事到如今,你还以为当时那块玉佩是真的。”
“你......”
宋仪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朕当时的确想给你真的,但你对那玉佩太过于关注,实在不正常,所以那日特意换了一块假的玉佩挂在身上。”
“其实那块假的很轻,你没发现么?”
宋仪大脑空白一片。
竟然是假的......
他这么一提醒,宋仪猛然反应了过来。
似乎的确很轻,只是那夜她太过于紧张,什么都顾不得了,拿到玉佩之后也只顾着激动,胡思乱想着逃走的事情,压根没有仔细观察过。
“你......”
她后退了一步。
江澜夜很满意她这样的反应,幽幽道:“所以,你注定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怎么会这样。
一瞬间,深深的无力感包裹了她。
她失魂落魄地走到窗边矮榻上,坐下了。
江澜夜瞥了她一眼,转身走回去继续批阅奏折。
随她怎么想,总之自己是绝不可能再给她丝毫离开的机会了。
一个时辰后。
江澜夜刚批完奏折,抬眼一看,宋仪竟然还坐在那里,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他走了过去。
察觉到江澜夜来了,宋仪睫毛颤动,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意。
“江澜夜,你见过被折断翅膀的鸟儿吗?”
江澜夜沉默不语。
她自顾自道:“麻雀不是什么金贵的鸟儿,所以适应不了金色的笼子,一旦被人抓住了,强行关起来,它会不吃不喝,会用头疯狂地去撞笼子。”
“最终,要么饿死,要么撞死。”
“更何况,鸟儿被折断了翅膀,失去了灵魂。”
江澜夜轻轻叹了口气。
“宋仪,这些都是你欠朕的。”
“待在朕身边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你若是觉得金銮殿太小,那朕就命人去建造一座更大的宫殿,让你这只鸟儿,就算想撞墙,都找不到头,好不好?”
宋仪眼中一片猩红。
“可是我不是鸟儿,我是活生生的人。”
江澜夜看她油盐不进,眼底温度也冷了下去。
“朕给你身份,给你地位,你是云贵妃,所有人见了你都需下跪行礼,只要你乖乖的,你想要什么,朕都给得了你。”
宋仪嘴唇干燥,坐在这里想了一个时辰,一口水都没喝。
他深深地看了宋仪一眼,道:“绝食没用,你知道朕有法子的。”
宋仪哑声问:“那,让我出去一次好不好?”
“你要去哪?”
宋仪摇摇头,说:“去哪都好,御花园也行,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不想一直待在金銮殿里。”
江澜夜忽然半蹲下身子,平视着她。
“你又想逃了,对吗?”
“我没有,我只是想出去晒晒太阳。”
“朕要怎么信你?毕竟你之前是宋采女的时候,就一直在欺骗朕。”
宋仪神情灰败,“你要是不信,大不了你亲自跟着我,或者派侍卫跟着我。”
江澜夜沉吟片刻,站起身道:“这两日,看你的表现,你若是乖了,朕就准许你出金銮殿一次。”
宋仪问:“怎么样算乖?”
“好好吃东西,好好休息,不要闹腾,不要想着逃跑。”
宋仪当即道:“我都能做到。”
“还有......”
江澜夜顿了顿,忽然俯身,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宋仪当即情绪激动了起来。
“你想都别想!”
那日逃跑失败,被他强行抓回来后,已经折腾的足够惨了。
她现在身上还有没有消褪的淤青和红痕。
见江澜夜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宋仪咽了咽唾沫,决心先缓住他,放软了声音,说:
“我,我现在浑身还疼着,我很虚弱,还没休息好。”
江澜夜松口了,说:“等你养好身子之后,现在先欠着。”
宋仪咬牙,说:“好。”
江澜夜总算是满意地笑了出来,继续道:“今夜和朕一同就寝。”
话刚出口,惜春就差点咬了舌头。
她这句话明显更加可疑了,宋仪行动不便,她身为宫女,更应该进去服侍她。
江澜夜的眼神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惜春不敢再拦,默默向一旁走开。
她方才在外面这么大声说话,采女应当都听见了。
江澜夜直接把门推开。
椅子上没人。
他的气息陡然沉了下来,往里走了几步,一转头,瞳孔瞬间紧缩。
宋仪坐在梳妆桌前,背对着江澜夜,衣衫半褪,露出了圆润的肩头和白皙光洁的后背。
而腰间独属于肚兜的红绳,细细一根,就这么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衬得她纤腰更加白皙晃眼。
宋仪听见了动静,捂着胸口转身,随后惊呼一声。
“陛下!”
江澜夜难得有些无措,迅速转过身,冷声道:“你在做什么?”
宋仪呼出一口气,连忙将衣裙捞了上去,遮住了身子,“嫔妾在更衣......”
“为何不让外面的宫女帮你?”
宋仪低声道:“因为...嫔妾害羞。”
听到她微微颤抖的声音,江澜夜闭上眼睛,喉结滚动。
方才那一幕,细嫩的皮肉展露无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全是她腰间的那根红绳......
他方才只看了一眼,觉得她的身子也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很像。
只是,他没有仔细看。
江澜夜再度开口时,嗓音低哑:“自己能换好吗?”
其实是不能的。
宋仪硬着头皮道:“要不然,还是让惜春进来吧。”
江澜夜短促地嗯了一声,大步走了出去,看着惜春,说:“进去帮她更衣。”
宋仪换好衣裙后,江澜夜这才再次进去。
他忽然道:“一直戴着面纱不难受吗?”
宋仪立即道:“嫔妾已经习惯了,从小就经常佩戴,要是不戴,反而会不自在。”
江澜夜不着痕迹地蹙着眉。
他总觉得宋仪一个人在紫宸殿里不老实,刚好今日奏折不算多,曹公公直接将奏折全部拿了过来。
江澜夜难得有一次坐在紫宸殿里。
好像只要宋仪在他身边,他就可以忽视掉那些旧物,心里也不会觉得难受。
宋仪动弹不得,瞪着眼无聊地把玩着从前她的那些首饰。
她这时才惊觉,当初江澜夜给她的东西,都是极好的。
江澜夜沉闷,一旦开始批阅奏折,就权当旁人都不存在了。
宋仪坐的腰疼,犹豫一瞬,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随后,江澜夜执着笔,刚要准备落笔写字,忽然就听到了几声“咚咚咚”奇怪的声响。
他撩起眼皮,就看见宋仪单脚站立,倔强又艰难地从他的桌前一步一步跳了过去。
江澜夜:“......”
他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你在做什么?!”
宋仪被他这声音吓了一跳,身子晃了晃,即将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摔倒了,江澜夜竟直接动作干脆利落地翻过了眼前的桌子,大步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他的脸很黑,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盯着怀中的女人,仿佛在讨要一个解释。
宋仪有些尴尬,但是又怕自己会掉下去,只能用力圈着他的脖颈。
她甚至能感受到江澜夜的呼吸,气息就这么轻轻扫在她的额头处,格外的痒。
“嫔妾,坐着累了,想去榻上躺着。”
江澜夜嗤笑一声:“所以?”
宋仪有些茫然,“所以...嫔妾就想蹦过去。”
“朕有什么用?”
宋仪低声嘟囔:“陛下在批阅奏折,嫔妾不敢贸然打扰陛下。”
回想起方才她单脚跳的滑稽模样,江澜夜呵笑道:“所以你刚才那样就没打扰朕是吗?”
宋仪自知理亏,不说话了。
江澜夜绷着脸,大步走到床榻边,弯腰将她放了下去。
宋仪的手也受着伤,方才画伤疤的时候已经是百般别扭,现在又因为害怕,下意识地先伸手撑着床褥,随后她忽然惊呼一声,整个人就要摔到床榻上。
江澜夜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没做好准备,膝盖处还被她踢了一脚,整个人就这样压了下去。
宋仪发丝乌黑柔长,就这么凌乱地铺散在枕头上。
江澜夜在即将压到她身子的瞬间,抬手撑住了床褥。
两人凑得格外近,近到几乎鼻尖相触,这一瞬,连彼此的心跳仿佛都听得格外清晰。
宋仪眨眨眼,抬手推着江澜夜。
江澜夜感受到自己胸膛前轻微的阻力,他面无表情,忽然伸手抓住了宋仪左手手腕,轻易将其举过了她的头顶。
宋仪:!
她眼睛睁得格外大,快速道:“陛下,您冷静一点,嫔妾还受着伤着,要让嫔妾侍寝也不是现在。”
江澜夜莫名烦躁,直接起了身,道:“你方才踹了朕。”
宋仪心虚地挪开视线,“有吗?”
江澜夜眯眼,忽然道:“日后,不论朕做什么,都不许推开朕。”
宋仪点点头,故意道:“嫔妾不会推开陛下的,毕竟陛下一心装着从前的贵妃娘娘,对嫔妾肯定一点兴趣都没有。”
江澜夜又看向她,不悦道:“谁跟你说朕一心装着她了?”
宋仪唇角微微抽搐。
“陛下说没有,那就没有。”
江澜夜转身去看奏折,宋仪上了床榻,格外自在,在床榻上滚了两圈,又尝试着把腿缓慢抬起来。
后来她玩够了,连被子都没有裹,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江澜夜处理完奏折后,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她睡得很香,气息平缓。
江澜夜垂下眼眸,心情复杂,就这样坐在一旁,出神地看着她。
宋仪平日里睡觉不会做梦,美梦噩梦都不会做。
但是今日出乎意料的,她做了个噩梦。
且这个噩梦还是和江澜夜有关的。
梦里,她被江澜夜拖拽着,将她狠狠丢进了储存冰块的冰窖里,随后又命人将门关紧,无论她怎么拍打门去呼喊求饶,江澜夜都只淡漠地站在外面,无情地听着她的求饶声。
最后几乎要被冻死了,她蜷缩在角落,牙关都在打哆嗦,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宋仪想,这世间总是没那么多所谓的心有灵犀。
譬如现在,江澜夜应当还在上朝,不可能出现在未央宫。
就在冰冷的簪子马上要刺到她的皮肉时,殿外,曹公公尖细的嗓音忽然响起:
“陛下驾到——”
清脆的声音响起,庄妃手里的簪子掉在了地上。
她一改方才阴狠毒辣的样子,眼中尽是慌张之色,道:“快把她放开!”
随后,她冲过去将掉在地上的面纱捡起,再次为宋仪戴上,低声警告:“本宫劝你最好老实点!”
随后,几个太监立即放开她,连滚带爬地去了殿门外,谄媚地跪在地上迎接江澜夜。
宋仪的两条胳膊都被压的麻木了,骤然脱力,整个人就这样跌了下去,又是闷哼一声。
江澜夜走到殿外,隐约听到了里面疼痛的呻吟,他顿住脚步,掀起眼皮,看见了庄妃正快步走过来,站在他面前。
“臣妾参见陛下。”
她的声音千娇百媚,细细听去还隐隐发着颤。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笑靥如花。
“陛下这个时辰怎么会来臣妾这里?”
江澜夜蹙了蹙眉。
他今晨刚下了早朝,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惴惴不安。
曹公公本想为他传唤宋仪过去,江澜夜却清楚,并非是噩梦的缘故。
他突然就很急切地想要找到宋采女,派人去了闲月阁,却得知,宋仪带着惜春去了未央宫。
江澜夜几乎是立即动身,乘坐龙辇来了未央宫。
他淡声问:“你在做什么?”
庄妃内心咯噔一跳,还想撒谎,殿内,宋仪的声音响起。
“陛下......”
江澜夜眉心一跳,越过她大步走了进去。
随后,他顿住了脚步,冷冷看向殿内的一切。
歪倒的椅子,碎成一地的花瓶,还有跌在地上的宋仪......
他没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江澜夜走到宋仪面前,冷声说:“站起来。”
宋仪挣扎了片刻,一向平稳的声线此时也充满了委屈之意。
“嫔妾站不起来了。”
江澜夜这才注意到,她的手心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又深又粗的血口,鲜血已经沾染了她的整只手。
沾染了血迹的碎瓷片掉在一旁。
他扫了一眼,随后忽然半蹲下去,说:“先起来,朕抱你回去。”
宋仪用左手撑着地面,勉强坐在地砖上,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整个人倏然腾空,已经被江澜夜稳稳抱在了怀里。
庄妃一扭头,看见江澜夜竟主动把她抱起,吓得话都说不全了,心中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她入宫一年之久,何曾见过江澜夜会主动抱起旁人。
这个宋仪,不就只是个普通宫女出身么?且一直戴着面纱,陛下怎么就对她这般在意。
宋仪本想抬起胳膊圈着江澜夜的脖颈,这样他也能方便一些,可是发现自己胳膊抬不起来,也许是摔伤了,而江澜夜依旧能稳稳地抱着她走路,且面不改色。
于是宋仪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身子软在他的怀里,有气无力地靠着他。
江澜夜走得又快又稳,经过庄妃时,冷声说:“去金銮殿。”
他声音一向淡漠,此时倒也听不出他的情绪如何。
庄妃愣愣地说:“是......”
宋仪安心地靠着他,只是胳膊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江澜夜垂眸看了她一眼,说:“手放上来。”
宋仪低声道:“会沾染陛下的龙袍。”
江澜夜不说话了。
从前的云贵妃从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情。
她一向放肆,旁人都怕他,只有她不怕。
江澜夜再一次意识到,怀中人并非他执念之人。
一路回了金銮殿,江澜夜将她放下,让她坐在椅子上,她伸了伸腿,忽然又是闷哼一声。
江澜夜本想直起腰,听见她的动静,也不动了,和她靠的很近,就这样盯着她看。
宋仪不自在地偏过头,说:“嫔妾的膝盖也痛......”
江澜夜再看,发现她膝盖处渗出的血已经浸透了裙摆。
太医很快就来了。
他看着宋仪满手鲜血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拿出药酒,说:“采女被碎瓷片所伤,现如今要将碎瓷片清洗出来,否则这伤口日后容易留下疤痕。”
宋仪闷闷地应了一声,左手紧张地攥紧了裙摆。
她一向是对疼痛极其敏感的,更别说现在这样。
一旁,宫女跪在一边,捧着盆放在宋仪的手下。
太医动作格外的快,只是宋仪还是没能咬紧牙关,漏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左手死死攥着裙摆,裙摆都变得皱皱巴巴的。
她光洁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痛到已经忘却了呼吸。
江澜夜就这样站在一旁淡定地注视着。
药酒快速撒下,血液都被冲淡了。
太医又连忙为她擦干净手,撒上药粉,涂抹膏药,又用白布一圈圈缠了起来。
都缠完了,江澜夜这才后知后觉地问:“痛么?”
如果不是担心自己小命不保,宋仪很想冲着他翻一个白眼。
也就是她,为了完成任务回到现代,才会巴巴地缠着他。
这人像座冰山,不解风情就算了,也从不知道要怎么心疼人,怎么哄人。
他要不是帝王,只怕这辈子都得孤独终老。
不过宋仪现在学乖了,知道卖惨装可怜。
她仰起头,眼眸像是一片打碎的铜镜,水光潋滟。
“嫔妾好痛......”
江澜夜注视着她,确认她是在撒娇,想了片刻,说:“痛就好好忍着,一会就不痛了。”
宋仪:“......”
谁不知道忍!谁不知道一会就不痛了啊!
太医正欲为她处理膝盖处的伤口时,庄妃总算磨磨蹭蹭地来了。
她一进金銮殿,就先跪在江澜夜面前,讪讪道:“陛下,事出有因,望陛下能听臣妾解释。”
江澜夜只瞥了她一眼,不说话,随后又将视线落在了宋仪身上。
庄妃此时也不敢起来,哪怕她这副跪在殿内的样子很是耻辱,也只能跟着江澜夜的视线,看向宋仪。
惜春心疼地眼泪直掉,将她的衣物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再往上,就是被瓷片狠狠扎进去的膝盖。
膝盖的情况要比手心严重许多,连太医都忍不住皱眉。
他不由得道:“采女倒是颇能忍痛,这瓷片扎了这么久,您竟然一声不吭。”
萧婕妤和宋仪的恩怨可不浅。
江澜夜下意识地看向宋仪,看她是什么反应。
宋仪面色平淡,忽然道:“你好奇陛下去了哪儿是吧。”
她清冽的嗓音一响起,将站在花丛另一边的萧婕妤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看见江澜夜和宋仪竟站在一起,连忙下跪行礼:
“嫔妾参见陛下。”
随后,她又抬眼看向宋仪,不情愿地说:“参见...云贵妃娘娘。”
这句话几乎是从她的牙缝中挤出来的。
宋仪方才的话说了一半,还没说完。
她笑吟吟地将自己与江澜夜相扣的手举了起来,让她看到。
“陛下这几日一直在我身边呢。”
看着两人牵着的手,萧婕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曾经她口口声声说看不起的浣衣局宫女,竟然就是云贵妃......
萧婕妤何尝不知自己只是一个替身,只是一想到自己当初竟然当着正宫的面耀武扬威了那么久,那副模样实在太蠢了,她就恨不能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贵妃娘娘,之前...之前是嫔妾不懂事,冒犯了您,还望娘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嫔妾。”
说罢,她生怕宋仪今日就要迁怒自己,连忙添道:
“当时,当时嫔妾不知道是您,要知道是您了,定然是对您极其恭敬的!”
宋仪看着她现在唯唯诺诺的嘴脸,再回想起当时她泼湿自己床褥时的刁蛮模样,只觉得好笑。
见宋仪始终不开口,萧婕妤心中不安之意更加浓烈。
“娘娘说吧,怎样才能解气,嫔妾一定照做不误,只求娘娘您...”
她可是云贵妃!
后宫谁不知,最开始江澜夜的后宫中是只有云贵妃一人的,后来进宫的人都是她的替身。
云贵妃可是堪称皇后的存在。
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没能认出云贵妃来!
想到这里,萧婕妤心中阵阵绝望。
宋仪冷声问:“当初,你不是很喜欢在半夜弹琴吗?不是还喜欢泼湿我的床褥吗?”
“都是误会啊娘娘......”
宋仪扭头看了一眼江澜夜。
江澜夜只静静地注视着宋仪,没有开口干涉的打算。
于是,宋仪就道:“从今夜起,你每夜都需穿着被水湿透的衣裳,坐在琴前弹奏整整一夜,琴音不能断。”
“......什么?”
这怎么可能做到!
要是真弹一夜,累也累死了。
何况还要穿着湿透的衣裳。
萧婕妤下意识地看向江澜夜,颤着嗓音。
“陛下,嫔妾真的知道错了啊。”
见萧婕妤求助于江澜夜,宋仪立马瞪着他,故意威胁道:“你要是向着她,今夜你就别上榻了。”
“呵......”
“云贵妃胆大包天,竟然还敢威胁朕?”
宋仪道:“反正就是不能向着别人。”
江澜夜淡淡嗯了一声,说:“都听你的。”
随后,他看向萧婕妤,道:“按云贵妃说的做,今日起朕会派人日日看管,一旦有一日松懈了,就不是这么简单的处罚了。”
萧婕妤几乎要哭出来了。
早知今日就不来什么御花园了!
她哭哭啼啼地提起裙摆跑了。
她走后,宋仪觉得出了口恶气,心情颇好,正想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却又猛然被他拽了回去。
江澜夜把她圈在怀里,低声问:“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宋仪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我都是说给萧婕妤听的,那是陛下的龙榻,陛下不上,谁上啊?”
江澜夜听罢,忽然又要低头亲她。
宋仪被吓得立马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怒道:“江澜夜,动不动就亲人是什么坏习惯啊。”
江澜夜没再继续亲她。
主要是某人一说起话来,他便总是会不自觉地将注意力转移到她唇上,压根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
“江澜夜,我想去见见惜春。”
“她很好。”
江澜夜言简意赅地回答。
闻言,宋仪勉强放下心来。
因为江澜夜说她很好,那应当就是真的很好,至少不会亏待了她。
“那我也想去看看她,惜春定然也很担心我。”
江澜夜不知道哪来的脾气,不悦道:“不许。”
宋仪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为什么?”
“就是不许。”
“只能看朕。”
宋仪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憋出两个字。
“幼稚!”
今日无法在外逛太久,毕竟江澜夜格外的忙。
可是宋仪好不容易得了出来的机会,自然是不肯出去的,一个劲儿的拉着他往远处走。
终于,江澜夜停下了脚步,宋仪彻底拽不动他了。
“回去,立刻。”
宋仪还试图和他撒娇,刚开口,整个人就被他抱了起来。
“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江澜夜不语,抱着她大步朝着金銮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宋仪在他怀里不停地闹,像是刚离了水的鱼,异常会扑腾,饶是江澜夜力气格外的大,都险些没抱住她,脸彻底黑了下来。
“宋、仪。”
他冷声唤。
“为什么不让我抱?”
因为那一夜她准备逃跑时,也是被江澜夜强行带回了金銮殿,还是扛在肩上的!
金銮殿外所有的宫人都看见了!
她不想再被别人看见。
宋仪软了声音,伸手扣弄着他胸前龙袍上的金线,说:“放我下来好不好,江澜夜,求你了,我不想被他们看见。”
江澜夜没想到她现在脸皮这么薄了。
于是,他故意添柴加火,说:“不用怕,那一夜折腾出的动静足够大了,所有人都听见了,今天只是抱着你回去而已,什么都不做,你羞什么?”
“江澜夜,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控制着我?”
她这几日情绪阴晴不定,有时会突然冲着江澜夜撒娇,有时却是撒泼。
总结下来,就是软硬皆施。
江澜夜已经习惯了。
他不回答。
宋仪也累了。
只能木着脸被他抱了回去。
进了金銮殿后,江澜夜把她放在榻上,随后直接将外袍褪下,丢在了地上。
这一天宋仪看见什么都想摸一摸,然后再蹭到他的龙袍上,早就脏了。
宋仪脱了鞋袜,却怎么都不肯上龙榻上。
江澜夜见状,直接将方才脱下的龙袍一踢,踢到床榻边,黑着脸说:“先踩着。”
于是,宋仪赤着双足,踩在用金线绣着龙纹的龙袍上。
“陛下,药熬好了。”
可是现在宋仪仍昏睡不醒,这药该怎么喂......
江澜夜淡声道:“把她扶起来试试能不能喂进去。”
“是。”
两个宫女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起来,让她靠在宫女的肩膀上。
宫女喂了一勺,她连嘴巴都不会张开,一勺药瞬间都流了出来,宫女见状,连忙用帕子擦去。
“陛下,贵妃娘娘压根喝不了,这可怎么办?”
宫女一脸焦急。
江澜夜瞥了她一眼,看见她苍白的唇,随后道:“给朕。”
宫女将碗递给江澜夜,随后就听江澜夜说:“都出去。”
众人退下后,江澜夜吹了吹碗中的药,看着仍在不安呓语的她,幽幽道:“云贵妃,朕终于抓到你了,你可千万不能死。”
随后,他将药灌入嘴中,直接俯身,捏着她的下巴,尽数渡了过去。
宋仪在半梦半醒间似乎很抗拒这样亲密的接触,忍不住想偏过头去躲。
她下意识逃离的动作再次刺激到了江澜夜,他直接伸手,死死捏住她的脸颊,不许她乱动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
宋仪睁开眼睛时,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她抬手想触碰额头,却摸到了额头上的巾帕。
她有气无力地将巾帕拿开,本想坐起来,却因为没有力气,又跌了回去。
宋仪扭头扫视一圈,殿内一个人都没有,格外空荡。
江澜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再次尝试着起身,艰难地坐了起来,赤着脚下了床榻,缓慢地走到殿门处,想将门打开,却发现门从外面上了锁。
宋仪咳了两声,又走向矮榻边的窗户,试图将其推开。
窗户竟纹丝不动,似乎是从外面被钉上了。
就连书房的通道都被关上了。
偌大的金銮殿,化作冰冷的笼子,将她这只鸟儿关了起来。
宋仪不想回到江澜夜的龙榻上,赤着脚站在殿中央,神情茫然。
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现在是白天黑夜,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正出神之际,殿外传来了声音。
“参见陛下。”
“打开。”
门被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浑身都散发着寒意的江澜夜。
他身着一袭暗红色龙袍,龙袍上隐约可见金线绣着的金龙和云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身姿挺拔,神情淡漠,双眸狭长,一抬眼就看见宋仪正愣愣地站在殿中央。
她睡了两天两夜,这两日只能勉强被江澜夜灌进去一些米粥,整个人都瘦了不少,身上的寝衣也略有些松垮。
江澜夜没想到她醒了,顿了顿,随后扫视着她,目光向下移,看到她赤着的双足,正踩在冰凉的地砖上。
“云贵妃,你身子还没好。”
他主动开口了,只是声音似平淡无波的古井,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宋仪呆呆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后知后觉地感到冷了,脚趾蜷缩起来。
云贵妃...真是许久不曾听到的称呼,久到让她感到陌生。
见她还是没有动弹,江澜夜大步走上前。
宋仪见状,那日苏美人被他一剑封喉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抬手试图阻拦他。
“别...过来。”
江澜夜不顾她微弱的挣扎,轻易将她抱了起来,将她放回龙榻上。
宋仪抬头看着他,声音很低。
“江澜夜,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江澜夜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关一辈子,如何?”
宋仪的脸色唰地变白了,她抬手,轻轻抓住他的龙袍,将布料揪的发皱。
“放我走吧,求你了......”
江澜夜微微俯身,伸手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迫使她仰起头。
他盯着宋仪,笑得残忍。
一字一顿道:“不可能,你我要纠缠到死。”
说罢,他放开了宋仪,冷眼看着宋仪在床榻上不停地咳。
这时,殿外宫女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给朕。”
宋仪看着他手里的粥,顿感饥肠辘辘。
江澜夜用勺子搅动着粥,瞥了她一眼,随后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吃。”
纵使宋仪很饿,但她还是抗拒了江澜夜的动作,将头转了过去。
江澜夜的手没有动,低声道:“不吃就饿死,绝食没用,朕绝不准许你出金銮殿。”
听到他这堪称狠戾的话,宋仪眼圈都气红了,又转过头看他,咬牙切齿道:“江澜夜,我恨你。”
江澜夜勾唇,“巧了,朕也恨你。”
见她还没有动作,江澜夜眯了眯眼,问了最后一遍:
“你到底吃不吃?”
宋仪瞪着他。
江澜夜立马灌了一口,随后不顾她的反抗,攥着她的腕骨,手掌扶着她的后脑勺,强迫地灌了进去。
宋仪不想吃也吃了一口,她被呛到了,咳了两声后,立马抬手甩了江澜夜一巴掌。
“混蛋!”
她的力气太微弱了,哪怕扇了江澜夜一巴掌,也依旧感觉不到痛意。
江澜夜抬手,大拇指拭去唇边的痕迹,不为所动。
“自己吃,还是朕喂你吃?”
宋仪反问他:“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
“那这两天,我都是怎么......”
江澜夜挑眉,“像方才那样。”
宋仪一怔,随后又咬牙切齿道:“江澜夜,你真恶心。”
江澜夜嗤笑一声,幽幽道:“该做的都做了,喂你而已,怎么又觉得恶心?”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宋仪顿时被气得心口疼。
他竟然强迫自己。
“到底吃不吃。”
“吃。”
宋仪颤着手想把碗端过来,又被江澜夜躲开。
“浑身的力气都不如小孩子,只怕这碗也会被你跌碎了。”
说罢,他重新舀了一勺粥,递到宋仪唇边。
宋仪紧了紧拳头,知道自己现在是没机会逃走了。
她不能真的硬生生被饿死,先恢复体力,先养好身子,才能有力气逃跑。
于是,她垂下眼皮,乖乖将粥喝了进去。
她的睫毛纤细,现在正微微发着抖,怎么看都觉得可怜。
江澜夜又挖了一勺。
这是瘦肉粥,里面的米都熬的特别软烂,入口微微的烫,稍微有点滋味,格外好吃。
比普通的白粥好吃多了。
不知不觉地,她将一碗粥都吃进了肚子里。
江澜夜看着空的碗,有些诧异,又唤了宫女进来。
宋仪将书拿了出去,进了屋子,惜春被她吓了一跳。
“采女,您怎么浑身脏兮兮的?”
宋仪现在满脑子都是书中的那几句话,问:“惜春,还有没有多余的蜡烛?”
惜春一愣,“蜡烛多得是。”
宋仪将蜡烛翻了出来,随后示意惜春留在屋子里等她,她捧着蜡烛,去了墙角的一片空地,将蜡烛摆在地上,随后挨个点燃。
她站在蜡烛正中间,垂眸沉思。
此时,临芳殿外。
江澜夜刚下了龙辇,前面的太监正要开口通报,他道:“不必。”
曹公公跟着他,忍不住说:“陛下,这地方可真偏僻。”
江澜夜紧抿着唇,看着眼前这座有些破败的宫殿。
人是他下旨要她搬过来的,今夜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干脆来了临芳殿。
曹公公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现在这个时辰已经很晚了,也许宋仪都睡下了。
江澜夜负手走了进去,随意打量了一番,随后便被墙角处隐约的光亮吸引了视线。
他眯着眼睛,抬手示意身后的奴才不要跟上,自己放轻了脚步,缓缓走了过去。
此时,宋仪正出神地看着在风中摇曳的烛火,忍不住嘟囔:“今晚这月亮也太亮了吧。”
话音刚落,令她熟悉的、心惊胆战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在做什么?”
大晚上的,临芳殿本就空旷,她又是在墙角这种地方,精神紧绷着,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她吓得惊叫一声,猛地转过身,脚不小心踩到了凸起的石头。
在她即将摔倒之际,江澜夜立马上前一步,伸出胳膊圈住了她的腰,垂眸淡淡地看着怀里惊魂不定的人。
“朕有这么可怕?”
宋仪失神地抬眸看着他,半晌后,忽然想起那本书的事情,知道自己必须要再接近江澜夜,才能有机会寻到回去的方法。
于是,她突然就随着江澜夜的动作,伸手紧紧揪住他胸前的龙袍,声音沙哑:“陛下......嫔妾好怕。”
她身子娇软,就这样窝在江澜夜的怀里,完全不复当初在金銮殿时冷淡的模样。
现在生怕他跑了似的,将他的龙袍都抓皱了,还不肯松手。
江澜夜嗅着怀中之人发间的淡淡清香,有些恍惚。
她啜泣不停,肩膀小幅度地耸动着。
“你...怕什么?”
宋仪扬起脸,眸中水光潋滟,湿漉漉的眼眸格外的亮。
“嫔妾怕黑,临芳殿好黑啊,又大又黑,还很偏僻,嫔妾怕有鬼......”
江澜夜很是迟钝,只是觉得她哭起来的样子很漂亮。
他也不懂得要怎么哄人,也看不出宋仪其实是在冲着他撒娇。
他沉吟片刻,得出一个结论:“所以,你这是在做什么驱鬼仪式?”
宋仪:......
她正愁找不到理由该如何解释这一幕,没想到江澜夜就先替她找到了理由。
“是......”
江澜夜唇角抽搐。
宋仪直起身子,脱离了他的怀抱。
“陛下怎么会来?”
江澜夜盯着她,淡声说:“看看你是不是被萧婕妤欺负的想不开了。”
宋仪回想起萧婕妤那发臭的衣裙,沉默了。
“为什么要走?”
他忽然问。
夜里的风骤然大了起来,宋仪发丝凌乱,遮住了眼睛,她有些看不清眼前人的表情。
“因为...嫔妾害怕,待在陛下身边,嫔妾很害怕。”
江澜夜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她知道江澜夜会生气,但还是打算借此机会把话说清楚。
她理了理思绪,刚要开口,江澜夜忽然又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和第一日一样,宋仪依旧扶不住他。
曹公公等人连忙跑上来,七手八脚地搀扶着江澜夜。
他身形修长,宋仪每次看他都需要仰着头,艰难地撑着他的身子,大声问:“陛下怎么又晕了!”
曹公公也大声说:“陛下这几日都没有睡好,只要醒过来就批阅奏折,要么看书,身子劳累到了极致,估计是又承受不住了。”
宋仪惊疑不定,跟着几人一起把江澜夜搀扶回了她的房间。
她房间的床榻是刚换好的新的床褥,还散发着浅淡的香气。
只是她的床榻小,宋仪躺上去绰绰有余,但江澜夜躺在上面倒是显得格外憋屈,像是委屈他了一样。
宋仪有些头痛,问:“叫太医过来?”
曹公公犹豫道:“但是之前陛下也经常晕倒,若是叫了太医,也许会将陛下再次惊醒。”
说罢,他看向宋仪,眼神中带着几分乞求。
“宋采女,要不然今夜就劳烦采女您好好照顾着陛下,奴才几人就在外面守着。”
宋仪无奈叹息,说:“今夜风大,你们守什么守,刚好这临芳殿的房间多,你们去找几间房间歇着吧。”
“是,奴才告退。”
他们走后,顺带将门关上了。
宋仪神情复杂地拖了个小凳,坐在榻边,托着腮看他。
烛火轻轻摆动着,将他五官立体的脸勾勒出来,一半是阴影,更显他鼻梁高挺。
只是他晕倒之后,一向冰冷不近人情的脸竟显得可怜了起来,唇色也有些发白。
“江澜夜啊江澜夜,我上辈子欠你了么?为什么这辈子抓着我不放......”
她兀自嘟囔了两句,随后又道:“是你晕在我这里的,我定然不会再睡什么矮榻或者桌子了。”
说罢,她脱了鞋袜,犹豫一瞬,直接踩着床榻边缘,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这其实是一个大不敬的动作,要是江澜夜醒着,宋仪定然不敢就这样跨过去的。
只是现在他堵在外面,宋仪只能这么进到里面歇息。
随后,她又将被子盖在江澜夜身上,看着他身上穿的龙袍,犹豫一瞬,又将被子掀开,随后小手摸上了他腰间的束带。
她将江澜夜腰间束带解开,随手丢在地上,又扯着他胸前的衣襟,不小心将他的里衣也抓到了,露出一截锁骨来。
宋仪眼皮跳了跳,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与回忆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番,随后将他的龙袍褪下,又将他的金冠轻轻摘下,再为他盖上了被子。
太后看了看苏美人,又看了看宋仪。
这两人的脸,几乎完全一样。
只是在宋仪消失之后,太后寻了民间做面皮的人进宫,根据她的描述和画像,做出了这张格外精致的面皮。
苏美人戴上后,太后原以为已经很像了。
可是如今,真正的宋仪就在一旁,她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苏美人站了起来,问:“太后,现在该怎么办?”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麻绳,眸中寒光乍现:“要不然...现在就把她勒死。”
只要把她勒死了,真正的云贵妃就死了,到时候她就是这世上唯一存在的云贵妃。
宋仪听了她说的话,挣扎着站了起来,大喊:
“救命——来人!”
苏美人一惊,连忙再次将她狠狠推倒。
宋仪狼狈地摔在地上,脸上沾染了些许尘土。
“陛下呢?你要是杀了我,陛下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你给杀了!”
苏美人嗤笑道:“你真以为陛下多在意你啊?你都消失将近一夜了,若是陛下在意你,早就派人去迎春宫看看了。”
“谁让你不告诉他,你就是云贵妃的啊?”
“直到现在,陛下都以为你是个赝品,一个赝品没就没了,现在陛下的身边有我。”
“所以,哪怕我现在把你杀了又能怎样啊?”
苏美人颇为嫉妒地看着她的脸,说:“只要我有这张脸在,陛下就舍不得动我。”
太后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冷声道:“谁让你不注意些,竟然被她发现了你戴了面皮的事情。”
宋仪连忙道:“我自己会走,我会离开陛下,我会像三年前一样,永远离开这里,陛下绝对找不到我。”
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还想回去。
太后怀疑地看着她:“哀家为何要信你?”
宋仪咬牙道:“你们把我绑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决定要走了。”
苏美人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的话,说:“太后,我们不能信她,还是现在直接用那根麻绳将她勒死,一了百了!”
太后沉吟片刻,目光始终落在宋仪的脸上。
她忽然幽幽道:“苏美人,哀家问你,难道你不想拥有一张更精致,更像她的脸吗?”
苏美人一愣,瞥了一眼宋仪,问:“难道,太后还想让那人再来,对着她重新做一张?”
太后笑而不语。
再没有什么面皮,是比对照着真人做还要更像的了。
到时候真的做出来了,她就可以把面皮给别人戴,给一个更听话、更懂事、更聪明的人戴上。
这个苏美人实在太蠢了。
爬不上龙床,要她有何用。
苏美人仔细一想,觉得可行,笑道:“到时候嫔妾戴上更好的面皮,陛下一定会爱上嫔妾......”
太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真是愚蠢至极。
她悠悠道:“哀家就是这么打算的,而且现在她被我们关在这里,谁都找不到,陛下也绝不可能不顾哀家的颜面强行过来。”
“明日就叫那人进宫,对着她的脸做好之后,再把她杀了。”
“是!”
宋仪绝望地看着两人,听着自己的性命在她们的口中变得连草芥都不如。
随后,苏美人捡起地上的面纱,直接将她的嘴巴捆住。
太后呵笑一声,说:“哀家告诫你,外面可都是哀家身边的人,你若是不怕死,就尽管在里面闹腾。”
“只要你乖乖的,明日做好面皮之后,哀家一高兴,说不定就放你走了,你不是说自己本来就打算离开么?”
“这样也好,你既然不能为陛下诞下皇嗣,只会干扰圣心,不如早早离开。”
说罢,她带着苏美人走了出去。
门再次被紧紧关上,外面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宋仪格外烦躁,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绳索。
她现在当真是进退两难。
被太后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一定会杀了自己。
如果要是被江澜夜发现了......
回想起他当时那句“挫骨扬灰”,宋仪心中绝望之意更甚。
她被绑的死死的,哪怕有通天的本领,也离不开这个房间。
于是,她选择保留体力。
今夜本就没有吃东西,折腾一夜跑不出去不说,还会平白丧失体力。
许是那迷药的劲头还没过去,宋仪觉得头脑昏沉,靠着墙角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日,天刚亮起时。
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光刺了进来。
宋仪蹙着眉艰难睁开双眼,只觉得头痛欲裂。
一位身形伛偻的老人跟在太后的身后走了进来。
太后指了指宋仪,说:“就是她。”
老头的眼神像毒蛇一般,一寸寸扫过宋仪的脸。
宋仪觉得不舒服,转过了脸。
太后短促一笑,随后示意两个太监走了进来。
他们粗鲁地带着宋仪,不顾她的脚还被捆绑着,直接将她摔到了那张木桌上,让她躺在上面。
宋仪被摔的眼冒金星,随后他们拿起桌上的两根绳子,分别将她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与桌子捆在了一起。
这是想让她一直躺在桌上,不许乱动。
太后看着她那不服输的眼神,笑道:“三年前陛下就是被你这样的眼神勾住了么?”
老头慢慢走了过来。
他手中拎着个大箱子,打开后,拿出许多奇怪的东西。
太后见状,催促道:“人就在这里,跑不了,你尽量动作快一些,你早点做完了,哀家直接把她杀了就好,拖的越久,越有可能被发现,明白了?”
老头的声音也很沙哑,低声道:“做面皮急不得。”
太后知道这是个精细的活,但是她怕江澜夜找过来。
“总之尽量快一些,要是被陛下发现了,哀家也保不了你。”
老头压力颇大,连连点头。
太后见状,又嘱咐道:“你们几个看好了,千万别让她跑了。”
“是。”
太后走了出去。
宋仪躺在桌子上,嘴里仍然绑着那块面纱。
老头见状,犹豫了一瞬。
这布挡着,他实在难以看清宋仪的面部细节。
“把布解开。”
他命令道。
宋仪的嘴巴都要麻木了,终于没了束缚,她看着老头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柄小巧的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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