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瑶穿着一身黑衣服。
她手里拿着一小盆兰花草，是念念以前最喜欢的。
才半个月没见。
她像是老了十岁，眼角的细纹藏不住，头发也冒出了不少白的。
整个人看着死气沉沉的。
看见我，她眼睛里才稍微有了点光。
“你把念念的墓迁到这儿，是不想让我来，对吧？”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
她把那盆兰花草小心地放在念念墓碑前面。
伸出手指，一点点擦掉照片上的灰。
没擦几下，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砸在地上。
“妈妈错了，妈不该把你一个人丢下。”
“念念，你别怪妈妈，行不行？
你到妈妈梦里来，妈真的好想你。”
我从没见过林梦瑶这个样子。
她好像把这些天受的罪，憋的苦，一股脑全哭了出来。
哭声在墓园里飘着，听着瘆人。
我没吭声，也没拦着。
我知道念念是喜欢她妈妈的。
哪个孩子不想要妈呢。
就算我今天把林梦瑶赶走，又能怎么样？
她肯定还会想别的法子来看念念。
我心里叹了口气，斜眼看了看她。
她爸妈给我打完电话，看我咬死不撤诉，第二天就把她赶出了家门。
听说她现在欠了一屁股债，跟个普通人没两样。
我压下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把带来的玩具和花放在墓碑边上。
我没理旁边哭得稀里哗啦的林梦瑶。
就一直看着念念的照片。
从出生到六岁，这孩子几乎是我一手带大的。
她小时候身体弱，林梦瑶又整天不见人影，我一边要管公司，一边还要顾着家里。
后来为了念念能好好的，我干脆把公司都丢回给我爸妈管了。
我在墓地站了很久。
林梦瑶也一直没走。
她试着跟我说话，但我从头到尾都冷着脸。
最后，她答应十五天后会准时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
“这些年，谢谢你了。”
“我要是……能早点懂事，可能就不会这样了。”
她低下头，眼睛里全是疲惫和后悔。
可后悔有什么用。
念念没了，说什么都晚了。
我转身走了。
林梦瑶在我身后，对着墓碑跪了下去。
听说她跪了一天一夜。
从那天起，林梦瑶每天都来给念念扫墓，风雨无阻。
我爸妈想拦，被我劝住了。
总得给她个赎罪的地方。
但是。
就在离婚冷静期结束的前三天。
林梦瑶死了。
死得挺突然的，人是在湖里捞上来的。
不是自己跳下去的，是被人杀的。
杀了她的人，是江涛。
听说江涛捅了她几十下，才把她扔进湖里。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愣了一下，眼睛眨了半天。
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我推开窗户。
一眼就能看见不远处念念的小墓碑。
她一个人在那儿，会不会孤单？
或者，林梦瑶已经找到她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