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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女神探之大嬴诡案录温澜林清 番外

在下必然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温澜一行人快走到村子的时候,远远瞧见一个女子站在村口张望。有人指着那女子说:“陶大哥,那是梨儿吧?”陶大哥板着脸往村口跑,赶在大家走过去之前把那女子拉走了。温澜见状,问道:“这姑娘是谁?”“是陶大哥的妹妹。”那个爱说话的壮汉解释道,“陶大哥家里人都死了,就剩这么个妹妹被陶大哥养大,他一向宠得紧。姑娘别见怪,一会儿陶大哥就回来了,咱们先去吧。”温澜望向越走越远的梨儿,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有问题?”林清让走到温澜身边,低声询问。温澜刚想回答,就见他踉跄一步,连忙伸手扶住他的后腰。她是想避开他的伤,可这亲密的动作使得林清让瞬间肌肉紧绷。温澜还以为林清让绷紧身体是因为伤痛,好心询问道:“还撑得住吗?”林清让怔怔地低头看着温澜,她只比他矮...

主角:温澜林清   更新:2025-05-09 14: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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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澜林清的其他类型小说《双面女神探之大嬴诡案录温澜林清 番外》,由网络作家“在下必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温澜一行人快走到村子的时候,远远瞧见一个女子站在村口张望。有人指着那女子说:“陶大哥,那是梨儿吧?”陶大哥板着脸往村口跑,赶在大家走过去之前把那女子拉走了。温澜见状,问道:“这姑娘是谁?”“是陶大哥的妹妹。”那个爱说话的壮汉解释道,“陶大哥家里人都死了,就剩这么个妹妹被陶大哥养大,他一向宠得紧。姑娘别见怪,一会儿陶大哥就回来了,咱们先去吧。”温澜望向越走越远的梨儿,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有问题?”林清让走到温澜身边,低声询问。温澜刚想回答,就见他踉跄一步,连忙伸手扶住他的后腰。她是想避开他的伤,可这亲密的动作使得林清让瞬间肌肉紧绷。温澜还以为林清让绷紧身体是因为伤痛,好心询问道:“还撑得住吗?”林清让怔怔地低头看着温澜,她只比他矮...

《双面女神探之大嬴诡案录温澜林清 番外》精彩片段

温澜一行人快走到村子的时候,远远瞧见一个女子站在村口张望。
有人指着那女子说:“陶大哥,那是梨儿吧?”
陶大哥板着脸往村口跑,赶在大家走过去之前把那女子拉走了。
温澜见状,问道:“这姑娘是谁?”
“是陶大哥的妹妹。”那个爱说话的壮汉解释道,“陶大哥家里人都死了,就剩这么个妹妹被陶大哥养大,他一向宠得紧。姑娘别见怪,一会儿陶大哥就回来了,咱们先去吧。”
温澜望向越走越远的梨儿,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有问题?”林清让走到温澜身边,低声询问。
温澜刚想回答,就见他踉跄一步,连忙伸手扶住他的后腰。
她是想避开他的伤,可这亲密的动作使得林清让瞬间肌肉紧绷。
温澜还以为林清让绷紧身体是因为伤痛,好心询问道:“还撑得住吗?”
林清让怔怔地低头看着温澜,她只比他矮半个头。
此时她站在他的身侧,他其实知道,她只是在准备随时撑住他的重心。
可这样的动作使他俩紧紧的贴着,若没有帷帽的那层白纱隔着,他的呼吸都能拂在她仰起的面颊上......而,即便有这层纱,如此近的距离,他也能看到她关切的神情。
在对视的刹那,秋风微微吹动白纱,让她变得朦胧。
林清让莫名觉得有点紧张,他下意识的挪开视线,眺望远处山尖,道:“我、我没事。”
温澜听他结巴,以为他是在逞强,她想劝他去客栈歇一会儿,又忽然想到这是他的任务。
她插手他的任务原本是不合适的,若是在此期间他连随行都没做到,那不管她查出来什么事只怕都不能被上面相信。
“您再坚持一下,我最多再用半个时辰就好。”
“我没事,方才只是被绊了一下,你不用有太大压力。”林清让轻拍温澜的肩膀安慰她。
他把重心放在另一侧,悄悄与温澜拉开一点距离,道:“他们进村了,我们也走吧。”
温澜察觉到林清让的动作,只当是他缓过来了一些,没有在意。只是这回她不再自己往前走,默默走在他身边。
財峰山的村子不算大,各处都有壮汉看守。
温澜状似闲聊地说道:“陶大哥在村里好像很有威望。”
今日温澜的种种表现让人心服口服,加上陶大哥回程路上对她很客气,一路随行监视的两个壮汉也改了态度,健谈的那位便热心的说道——
“陶大哥是我们的主心骨。
“以前的老里长,逼着村里所有男子去给他忙私产。
“那段日子最苦,陶大哥力气最大,帮了大家不少。
“没多久,梨儿救回来了江郎中,她会医术,还懂怎么开采,那段日子才熬过来了。
“可老里长暴戾,常带着人与我们起冲突,多亏陶大哥替我们出头,带我们反抗,所以村里人都乐意听陶大哥的。”
温澜的疑心都落在壮汉不经意间说出的开采两个字上,开采什么?她暗暗沉思,嘴上客气地夸了两句,思索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江童家。
此时,江童正在蹲在院子里的水盆旁洗狗。
林清让看着身材娇小的江童,低声和温澜说:“我看到的黑衣人不是她。”
“我想也是。”温澜看着江童将右手藏在狗的身后,认同的点头。
江童惊讶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陶大哥呢?”
“陶大哥马上到,江郎中别怕,这位姑娘是帮忙查谁杀了里长的,应该就是找你问问话。”
壮汉很客气,温澜心知这是村民对江童的喜爱之故。
“原来如此,是我医术不精没能救活里长,姑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江童话是如此说,眼睛里的敌意却藏不住。
她还蹲在地上,躲在狗的身后从怀里拿出帕子,一边擦手一边站起来。
其实她的动作很自然。
但温澜不想理会江童的掩饰,径直走过去想握住江童的手腕。
二人只隔着一个水盆,江童在眨眼间从指间弹出一支细若无物的金针,并转动脚步绕到水盆的另一边,试图避开温澜。
温澜懒懒歪头躲开迎面而来的金针。
那两个随行而来的壮汉都没有看到那根针,只当是温澜动了一下头而已。
温澜故意大张旗鼓的靠近江童,本来也是为了试探,此时看到江童抛出的暗器和步法,已经确定江童武功不低,并且步法不是塑玉。
林清让冷着脸色走上前,右手搭在左手的束袖绑带上,气息沉沉,俨然一副备战状态。
“放心吧,她打不过我。”温澜轻声低语,平地起步跃过水盆和乖乖蹲在水盆里的狗,她在半空中直面江童,抬肘一击撞在江童颈部。
温澜用的是最简单的动作,连招式都算不上。
只是温澜速度太快,江童仅仅来得及看到温澜跳了一步,剩下什么动作都没看清,整个人就头晕眼花。
如果不是温澜预判江童会站不住,打完她之后下一个动作就是扶她,她肯定已经躺倒了。
“姑娘?!”
“你想对江郎中做什么?!”
温澜没想把江童彻底打昏,特意收了八成力气。
温澜单手夹住江童双手手腕,像拎着麻袋似的,将她的手举给惊怒的壮汉看。
“茧子。”
温澜指着江童的虎口的茧子,以及右手大拇指部分,道:“右手大拇指关节的这个痕迹,是常年佩戴扳指所致。她的食指指腹侧面也有茧子,可推断江童用的是拇指式射箭法。”
“胡说......”江童咬着牙逼自己清醒,“我这是平日用捣药臼,不想被药杵磨伤,才常年佩戴扳指,食指上的茧子也是如此!”
“是么?”温澜看向林清让。
林清让会意,转身把院子里的捣药臼和药杵拿过来。
他把药杵握在手里,道:“就算戴扳指是为了防磨,那食指指侧也不至于磨出茧子,除非你捣药的姿势不对,江郎中。”
温澜接过话,问:“若是制药的常用之物,又为何不与捣药臼放在一处?或是,你放在什么方便拿取的地方了吗?”
江童心里发慌,强撑着表情,矢口否认道:“我的扳指丢了,今天从望楼那边回来就丢了!一定是有心人偷走了!再说,凭什么说是我杀了里长?我有什么理由杀里长?”
“没人说你杀了里长,只是说你会用弓箭。”陶大哥走进院子,“何必心虚?”
江童看着陶大哥,道:“如今群龙无首,铁队是村里唯一能做主的了。看来,陶队长是打算冤死我了?你想包庇谁?”
铁队?
温澜心里的疑惑又散了一些。
江童看向那两个壮汉,哽咽道:“你们莫不是忘了当初刚建铁队时,大家频频受伤却没银子看病,我白日采药烹煮、夜晚出诊救人的时候了?”
“是啊,当时那么忙,你也从来没有在天不亮的时候上山采药。”陶大哥情绪有些激动,“財峰山路险,霜不散的时候容易出事,你来此五年,不清楚吗?”
江童语塞,见院子里没人替她说话,便不再耗费体力辩解。
她还被温澜拽着,自知不敌,只能暗中缓解头部的眩晕,预谋趁温澜不注意时奋起一击离开这里。
温澜也没什么要问的了,她放开江童,想把狗的爪子抬起来,刚俯身,猎狗就亮出牙齿。
温澜一掌拍过去,狗就被打晕了,她拿出怀中枯草,举起狗爪。
“这是留在里长受伤现场的草,草被泥土粘在一起,正好能看到狗的爪印,大家可以对比一下。”
“路上的土都被翻过,就是江童的狗做的,她平日里对狗那么好,都是为了训练它。”陶大哥叹道,“你把狗洗干净也没有用,谁又会在这么秋天这么冷的天气一大早洗狗?”
陶大哥看向那两个壮汉,扬声道:“你们应该都清楚了吧?江童,就是杀人凶手!把江童捆起来,堵住嘴,我亲自押她下山!”
那俩壮汉连连叹气,却还是听从陶大哥的话,将江童捆了起来。
江童假装虚弱,藏在指间一根金针,任由他们捆住。
温澜看着顺从的江童,猜到她是在积蓄力量,她懒得理会,反而将视线看向陶大哥。
温澜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一阵匆促的脚步声传来——
“哥!”

“我去治病的时候,问了书言的事。
“药院的小郎中说书言他病了三个多月了,并不是什么太严重的病。以前他还常去看病,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再去了。问他有没有喝药,他也含含糊糊的不肯回答。”
落日余晖散尽,温澜把药院的消息带给浣洗院的大家。
“是不是没钱买药了?”
“咱们虽然看病不用钱,买药便宜,但到底也是一项开销,他一个犯了错被赶出书房的小厮,是不是没银子了?”
萝巧攥着荷包,紧张地一直抿唇,她的眼睛盯着院外,脚步却不肯动。
“萝巧姐姐,你要是想找书言,我们陪你一起去!”
有人看出了萝巧的胆怯,一言出口,大家纷纷应声。
温澜在角落里观察众人,适时劝道:“人太多了不行,此时客人们都在往外走,书言是大门的门房小厮,咱们不能冲撞了贵人们。”
“那、那就你陪我去吧。”萝巧抓住与她关系最好的姑娘。
温澜往前走了一步,引起萝巧的注意。
萝巧瞧见她,便求道:“寻棠,是你去的药院,要不你也陪我吧?”
温澜故作犹豫道:“我一个新来的,与你们关系都不亲近,他若是反驳我的话该怎么办?”
有个直爽的姑娘说:“咱们这些人,书言只见过萝巧姐姐。他根本不知道谁是新来的、谁跟谁关系好。
“你别怕,要是他质疑你,你就说你是萝巧姐姐同乡的好姐妹,亲自去药院替萝巧姐姐问的,大不了就去找药童对质呗,怕什么?”
温澜仍然犹豫,萝巧抓住她的手,说:“就别提你是新来的,要是问起来,咱俩就是同乡,自幼相识,一同入府。”
“好。”
温澜答应了,跟萝巧一起去了大门附近,找了个隐蔽点的地方躲着,等贵人们离开。
温澜瞧着书言,觉得他与谢长追很不一样。
书言脸上一直挂着笑,迎来送往,八面玲珑,还带着点书卷气,瞧着比一些富家公子都有气质,容貌也更好看。
温澜不禁暗叹,书言这样的人,当个门房小厮真是可惜了。
等贵人们都离开后,府门缓缓关闭,萝巧才敢从暗处迈出来一步。
书言正累得咳嗽,转身瞧见萝巧,整个人都怔住了。
温澜眼见着书言的脸在看见萝巧的时候褪尽了血色,在白奠灯笼的光芒下,越发显得他苍白憔悴。
“我......我突然想自己过去跟他谈。”萝巧丢下陪她来的姐妹,走向书言。
书言躲开萝巧,试图从另一边离开,却被萝巧拽住。
其他的门房小厮们凑在一起看热闹,萝巧怕书言难堪,就示意书言跟她到她刚才躲着的地方。
温澜低声对另一个姑娘说:“萝巧姐姐说她想自己和书言谈,既然他们过来了,咱俩先躲开点。”她带着那个姑娘去了不远处。
她想给他俩独处的空间,好让她能听到些有用的东西。
温澜听到萝巧问书言身体如何,书言只说是小毛病,但他呼吸的时候甚至能抽气声,咳嗽的也比谢长追严重得多,根本不像小毛病。
萝巧把银子和首饰都塞给书言让他治病,还说她打听到他好久没去看病,问他是不是没有银子了。
书言不解释,不收银子,只是拿起了玉簪。
温澜注意到书言手指指骨上有茧子,还有几道疤痕。
疤痕不深,颜色还有些暗沉,没有恢复到贴近皮肤的颜色,应该不是太久远的伤。
温澜想不通手指背面要怎么才能弄得全是茧子和浅浅的疤痕,不等她细看,萝巧就抓住了书言的手。
“一定要分开吗?”
书言点头。
“为什么?到底是因为什么?”
萝巧不甘心,不肯罢休的追问原因。
书言则躲避萝巧的目光,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两个人没有缘分、不是良配、永远不能在一起之类的话。
两个人仿佛要永无休的纠缠下去,忽然,温澜看到书言的眼角隐隐含着泪意。
莫非,他真的动心了?
温澜觉得有些诧异。
身为献玉者,一生都没有自由。
这自由不止是说身份,也包括感情。
没有献玉者可以随心与其他人产生关系,无论是爱是恨,一切,都不能随着自己的心走。
书言一直都是献玉者。
温澜想,他应该很清楚对于献玉者而言,情感是最虚幻的妄想、是远比和平更奢侈的祈望。
在看到书言眼角不肯落下的眼泪之前,温澜坚信,他接触萝巧是有目的的。
可是此时,当她看到书言根本不敢与萝巧对视,甚至连手都有些发抖的时候,她有点不确定了。
她想到了曾经悉心教导过她的魏承,也想到了自幼陪她长大的荀应淮。
她想到了她藏在心底里的、对他们二人的依赖之情。
是啊......
她对他们,他们对她,原本都不该有感情的。
可人真的能做到没有感情吗?
此时,温澜见书言呼吸凌乱,突然发力把簪子掰成两半。
掰断玉簪的时候,他屏住了呼吸,手也很稳。
他和萝巧双双低头看着断簪,静了须臾后,萝巧的眼泪滴在了残缺的簪身上。
这时,书言像是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一般,又开始轻微地手抖。
他握着断簪,轻声说:“如果你真的这么担心,那我会去把病治好的,可你与我,无论如何都是没有缘分了。”
书言没有把簪子扔在地上,反而是攥在手里没有再还给萝巧。
“你得忘了我。”
书言最后留下一句话,而后,他拿着簪子转身就走,没有再看萝巧一眼。
萝巧整个人的肌肉都是僵的,维持着一个俯身的姿势,死盯着方才断簪的位置一动不动。
温澜垂眸。
她听了半晌,从始至终,书言什么话都说了,唯独没说他不爱萝巧。
“咱们把萝巧姐姐带回去吧,按规矩咱们不该来这儿,被人发现该挨罚了。”温澜带着身边的姑娘,一起拉走了萝巧。
回到浣洗院后,萝巧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睁着眼睛一句话不说。
大家围成一圈陪着,偶尔有人出声安慰,偶尔有人轻轻拍拍萝巧。
虽然大家都累了一天,但是没有一个人去睡,都熬着夜陪萝巧。
温澜却耗不起时间,今日凌晨她与黎灿约好了,今晚在茶铺相见。
于是她在暗中点上迷魂香迷晕所有人,再点燃醒神香,解了大家的迷药后,再挨个拍醒,假装是她们自己睡着的,劝她们睡回自己的被子里。
姑娘们半梦半醒的答应了,迷糊着爬回被子里,沉沉睡去。
温澜瞧她们年纪大多都是十二三岁,有两个甚至才十岁。萝巧大一些,瞧着有十六七了。
温澜抿起一点唇角。
她如今二十岁了,从来没有像萝巧一样在豆蔻年华勇敢的追求心上人,也没有像其他姑娘们这样一心一意的坦诚相待过身边人。
温澜望着熟睡的姑娘们,感受着心底渐渐蔓延的羡慕和温暖。
她羡慕她们属于自我的真实,同时也感动于她们彼此之间在辛苦劳累的环境中构建的温情。
而这份真实和情感,将是温澜这一生不能自由追求的东西。
温澜收起心中的感慨,关上房门,跃上高大的梧桐树,悄悄离开侯府。

华明街,宝芝堂。
“师父,他怎么样?”有位年轻男子扶着林清让坐在木床上,看着陈袭把银针从他穴位上挨个拔出,针针见黑。
林清让的妆已经洗干净了,男子观察他的脸色,疑惑道:“他的伤看着重,实际上并没有伤及内脏,对方应该没想下死手,又为何下了这么重的毒?”
陈袭叹道:“咱们如何能知道他们出去遇到了什么事......这毒时间拖得太久了,已侵入筋脉,伤及根本,虽然能解,可还是有损伤。”
男子追问:“那会怎么样?”
陈袭扫了男子一眼,说:“好好修养或可以养回来。现在,你扶住了,为师要把他的毒逼出来。吊命的参汤就在你手边,为师让你喂,你立刻就要喂进去。”
陈袭拿出一卷金针,针针蘸过药汤刺入林清让穴位中。
待行针完毕,陈袭盘腿坐到木床上,双掌拍在林清让心口,当即逼得他喷出一口黑血。
“师父!”
陈袭半面染血,神色分毫不动,静静的观察着林清让的状态,见林清让吐出一口黑血之后就喘不过气、身体痉挛。
“疏竹!喂药!”
陈疏竹动作飞快地端起药碗。
林清让感觉不到疼痛,意识沉沦间,他反而觉得自己被拉回了那一年的夏夜。
辞翠山是座高耸入云的险山,山顶常年雪白,山下却种了满山的桃树。
春日时节,满山桃粉,远远一瞧就醉了心。
那晚,他特意摘了一枝开得最好的桃花送给她。
他感叹世间美景之多,瞧完了辞翠山,又想见醉翁山。他想约她一起去赏,奈何她似乎只爱海棠。
他答应她以后一起去海棠谷。
可是,他知道的,他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林清让!把药咽下去!”
陈袭盯着林清让,当了一辈子郎中的他,清楚的感受到林清让求生意志薄弱。
“林清让,想想你是谁,想想你要做什么,想想定远侯府现在在发生什么!”
林清让根本听不到陈袭在说什么,可他听到定远侯府四个字后,眼角泪水忽然滴落,喉间也有了反应,将药咽了下去。
宛若本能一般。
眼前的桃花还在晃动,他在混沌的意识里转动视线,还能看见当年尚未褪去脸颊婴儿肥的温澜。
那时的她脆生生地说:“我信你,我们一定能去海棠谷。”
他见她答应,自己又胆怯了,缓缓摇头,说道:“细作,不能相信任何人。”
那时他以为他们不会再见了,没想到他会以林清让的身份再与她相见。
为什么是她?
他站在阴潮的黑暗中守着背后的山川湖海,这一路来遇人遇事多有残忍,可他把她藏在心底,少时的心动成为秘密、成为支撑他精神世界中自由幻想的借力、成为他并不想触碰的彼岸。
他不奢望相遇、甚至不敢相遇、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相遇。
却,已经相遇了。
意识渐渐回笼,他隐约听到了她离开时留下的那句话——
“你知道自己的责任有多重,活下去,为你自己,为所有人......”
林清让睫毛微颤,终于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陈袭忙唤道:“别再睡过去!看着我,别睡!”
林清让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忍不住喷出一口血。
陈疏竹见状长舒一口气,劝慰道:“好了好了,吐出来这口毒血就好了。”
林清让果真觉得心肺间缠绕多日的憋闷散了不少,他想起定远侯府的任务,提起一口气,问道:“陈老,我、我把毒血吐出来......是不是就没事了?”
.
定远侯府,浣洗院。
温澜跟着浣洗院的姑娘们去寝院找萝巧,大家七嘴八舌的问着萝巧有没有被书言欺负。
半天,萝巧才把脸从被子里露出来。
“书言说......他不能与我在一起,他说他永远都不能与我在一起!”
温澜站在人群后,倚门听着萝巧声嘶力竭的哭声。
“怎么会这样?他在凝颜坊门前救下姐姐后,不是说早就见过姐姐,倾慕已久吗?”
“他还给姐姐买了定情的玉簪,还带姐姐去桥上赏日落,还说希望能尽快与姐姐成亲,相伴终老,怎么就变卦了?”
看来,是书言主动的。
温澜心想,书言身为献玉者是知道他不能自己选择妻子的,为何要招惹萝巧?
“他说是他冲动了,然后,就什么都不解释了......”萝巧哭着翻出一小兜碎银子,还有两根旧了的银簪和一个银镯,以及那个定情玉簪。
她摸着玉簪,哭道:“我在想他是不是病的重了,所以故意与我说这些话。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给他治病。”
温澜见大家的表情里的怒意减淡,神色里都染上了担心的样子,便拉住站在她身边的女孩问:“书言身体不好吗?”
“好像是咳嗽,我们还只当是偶感风寒呢。”
又是咳嗽......温澜继续问:“他们认识很久了吗?”
“也没有,大概半年的时间吧。”那女孩说到这里,又去问萝巧,“书言什么时候跟你说分开的?”
萝巧哭道:“差不多两个月了!”
众人哗然,纷纷心疼道:“那你怎么自己憋着难受,怎么不跟我们说?我们还时常玩笑,你、你该多难过?”
“因为之前我一直觉得可以挽回,我找他好多次,他原本都见我的,但是现在他都躲着我了,可见是不再有希望了!”萝巧崩溃的把脸埋到枕头上,大家连忙围上去劝。
有两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姑娘离开人群,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咱们是不是该去药院问一问?”
温澜听到药院,下意识的将视线放到了那两个离开人群的姑娘身上。
其实进入侯府后,她最想去的就是药院,想去找魏承。
只不过她知道自己不能感情用事,无论她多么相信魏承,在拿到绝对的证据证明魏承清白前,她都不能暴露她跟魏承的关系,甚至不能让魏承知道她的存在。
不然,无论她调查出什么,兆国都不会相信。
温澜见那两个姑娘朝门口走来,听其中一个姑娘说:“可是府医这几日都要在灵堂的倒座房里等着伺候,怕有哪位贵人大悲伤身可以及时救治,咱们哪能见到他啊?”
“去看看吧,还有药童呢。哪怕不是药童给书言看的病,也有脉案之类的东西,能知道书言到底怎么样了。”
温澜面露好奇的问道:“书言只是个门房小厮,这样的身份,也能去药院让府医看病吗?”
那姑娘解释道:“你刚来不清楚,咱们定远侯府的下人也可以去药院看病,不用钱。
“老府医人好,平日不忙的时候就会教药童医术,还会暗中给下人看病。二小姐知道这事后觉得是善举,此后就定下来了规矩,府中人看病不用钱。”
温澜点头。
那姑娘又转身跟大家说:“萝巧姐姐不舒服,咱们也别吵着她了,一会儿院外的妈妈们发现咱们没干活就不好了。咱们去替萝巧姐姐把活干了,让萝巧姐姐休息吧。”
另一个姑娘走过去安慰萝巧,道:“晚上咱们去药院问问,也许能问出来书言是不是病了,到时候咱们一起想办法。你别哭坏了身子,凡事都得往开了想,无论如何,你还有我们呢。”
萝巧隔着被子点点头,示意大家放心,大家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温澜跟在人群最后面,她扣开手上雕花木镯子的小机关,有一颗米粒大小的药丸落在她指尖,她用指甲挖下一半的药放进嘴里。
半个时辰后,温澜就脸色苍白,满头的冷汗。
“寻棠,你怎么了?”挨着温澜坐的姑娘扶住温澜的肩膀,惊讶道,“你哪里不舒服?”
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都看向温澜。
温澜皱眉,捂着肚子说:“我肚子特别疼。”
“瞧你一头的汗,嘴唇都白了,别是什么急症吧?”
“去药院吧?”
“可是现在府医也不在啊!”
“其他药童还在呢,好歹先看看,你瞧她这脸色!”
大家七嘴八舌的,把院外的管事妈妈吵来了。
管事妈妈见温澜真病得不轻,也同意她去看病。
只不过今日有丧仪,这些姑娘们都被安排了其他事情,一会儿就要走,没人能陪温澜去药院。
温澜表示她自己能去,假装懵懂地询问完药院的方向后,就弯腰自己走了。

“祝我?”
温澜看着在淡绿色的船蓬阴影中晃动着的火红色玉印,她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问道:“您都伤成这样了,难道想与我分开入京?
“并且,以定远侯府这种级别的任务,我应该在高阶色级的督察中进行,难道不是您负责吗?”
“是我负责,只不过......”林清让藏起一抹苦涩,笑道,“我都伤成这样了,经不起急流,与我一道入京很慢的。你此时应该很想立刻出现在京中吧?
“待到下一个港口,你可以买一艘皮舡先入京,那样更快。”
温澜沉默,她的确很想下一瞬就出现在京中。
如果荀应淮的死已成定局,那她一定要保下魏承——她绝对不能接受她爱人的遗言,最后伤害的是她的师长。
劲瘦的手握住摇晃着的红玉。
温澜拿走玉印,不再看向林清让,低声道:“我先送您到有人接应的港口,看到您平安后,再买皮舡自己走。”
说完,她便退回身体,握上船杆。
林清让笑了笑,看着温澜退出船篷的背影,玩笑道:“表妹可还记得我是黛色?不会有事的,就把我放在下个港口就好,你带着江童走,进京找......”
“不行。”
温澜拒绝的很果断,她道:“您如今身上有三四处致命伤,失血过多,又不知都中了什么毒,连那神奇的药丸也只剩最后一颗了。我刚救下您,不能在此功亏一篑。”
她撑杆让船前行,询问着:“黛色级至少会配七八名组员吧?您的组员在哪里?”
林清让仰头望着灰蒙蒙的船篷,碎冰般的瞳孔变得暗沉,他唇边的笑容消失不见,意识在一刹之间变得迷离。
“他们啊......”
林清让的声音沙哑得让人心惊,似是暗暗带着哭腔。
温澜转回身看他,奈何又是满目的暗绿色船影,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他压着嗓音说:“他们都死了。”
林清让虚弱的合上眼睛,在视线虚无的黑暗里,他好像看到了那些曾经一直陪伴他的人。
他们坐在月影廊下,推杯换盏,嬉闹喧嚣——忽地,又变成那些人或英勇、或孤傲、或恋恋不舍的赴死的样子。
船身摇动,林清让彻底撑不住身上的伤痛,在一浪击来时,他抓紧船身却还是摔倒在地。
撞击令他的心口猝不及防地搅起一阵刀搅般的剧痛,血腥气刺激得食管抽搐,他连掩饰都来不及就喷出一口血。
温澜见状,手臂一举,奋力将船杆深深地扎稳在江泥深处,反手把船绳套上船杆,钻入船篷中。
她连点林清让身上几处关键穴位,然后才托起他的脸,轻轻拍打,唤着:“林清让,醒醒!”
林清让毫无反应,温澜摸出他的药,打开瓶塞后,又有点不敢喂。
她想,如果他没有能接应的人,那她就得带他入京,即便是不睡觉不吃饭也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现在吃了最后一颗,接下来怎么办?
再者,这药是两个时辰前刚吃的,这么短的时间,可以再吃一丸吗?
不知为何,温澜看着林清让一只眼睛上还染着血迹的样子,不禁想起他在厢房里跟她说——
“我以为,我是真走不出这座大山了。”
温澜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憋闷。
“都离开財峰山了,你为什么要松这口气?”
温澜扶起林清让,一掌平摊按在他的心口,另一手伸出两指压在他的颈部的主脉上,气息一沉,运转内力。
天气渐渐转阴,江风愈急,时不时就推来一股急流打在这艘小舟上。
逆流而立的船杆稳稳地拖着船身,使其只能受到水流振幅,却不会被浪潮拖走。
林清让觉得心脉处刀搅般的剧痛缓解了一些,他的知觉比意识更先醒来,睁开眼之前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由得感叹。
“你不该耗损内力......京中的任务,比財峰山难得多,你应该保......”
温澜听见他醒了,语气淡淡地打断道:“别说话,静心凝神。”
“是。”林清让怕温澜内息走岔,不敢再说话打扰。
在沉默之中,他浅浅地勾起一丝笑意,心底里欢喜于她没有为了那个关于荀应淮的任务而抛下自己。
小半个时辰过后,温澜累得额间冒汗。
她觉得凝滞在林清让穴脉间的晦涩无论如何都冲不过去,意识到林清让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更糟。
“别试了。”林清让不想耗损温澜太多精力,“我脊柱伤了筋,有些坐不住了......”
温澜闻言,也觉得一口气给他太多负担于身体无益,慢慢收回手,搭在双膝上。
她睁开眼睛,见林清让脸色并没有好多少,便搭在他肩膀上,扶着他躺好,问道:“您现在可以吃那个药吗?”
林清让没能恢复太多力气,摇头交代着:“那药......便是最后一道门槛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吃。”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温澜发现林清让似乎隐隐在发抖,忙解下自己的外袍盖在林清让身上,追问着,“入京是不是能找到给您药丸的郎中?他在哪里?”
“在华明街宝芝堂,找陈袭......把我交给他即可,他可以信任。你的任务需要去大理寺,找一个叫黎灿的录事,他是你的组员,会安排你进定远侯府。”
林清让闭着眼睛交代完,又笑了笑,安抚道:“你别怕,我就是睡会儿,不会有事的。船仓的小柜子里有我准备的烧饼,你若饿了可以吃。”
“知道了,您安心睡吧。”温澜翻出自己的小包袱给林清让枕在头下,以防浪潮涌来他撞到船,又摘下一条发带给他系在手腕上,另一端则系在她的脚腕上。
如此,他一动,她就能感觉到。
且她划船时脚不会动,就不会因为她划船而打扰到他。
做完这些,温澜才回到船头。
“瞧着这天气,不会要下雨吧?”
她沉着脸色眺望远方天空,拉回船绳,屏息拔起插在淤泥里的船杆,拨动水浪,继续前行。

“哥!”
院门外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声,众人纷纷回头,见是梨儿站在那里。
她几乎和陶大哥一般高,只是身体消瘦,因此,带着高大且虚弱的感觉,气质显得有些违和。
她见江童被捆着堵住嘴,忙奔着江童跑去,愤怒的质问着:“哥!你怎么能帮着外乡人害江姐姐?!”
陶大哥急忙拦住梨儿,咬牙道:“江童才是外乡人!现在她连財峰山的里长都敢杀,你还想包庇她吗?赶紧回家去!”
梨儿哭着推开陶大哥,嚷着:“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吗?你刚才明明说......”
陶大哥慌忙伸手捂住梨儿的嘴,不让她哭喊。
“其实,我有一件事想不通。”温澜悄无声息的走到陶大哥身后,轻声问,“箭呢?”
陶大哥被吓得浑身一抖,问:“什么?”
“杀死里长的箭,一直没有找到,你说,会在这里吗?”
温澜回头看了一眼破旧的茅草屋。
陶大哥听出温澜意有所指,仍硬着头皮装不明白。
他干笑两声缓解紧张,道:“姑娘想搜一下江童的家是不是?那就搜吧......不过箭这种东西,很有可能是随手丢在荒郊野岭了。”
“陶大哥说的对,我也觉得箭支不会在江童家里。”
温澜认同的说着,她见陶大哥明显眉间一松,又道:“箭容易扔,但弓呢?扳指呢?
“这些东西,我都没见到。陶大哥,你说对了一半,我是想搜一下江童家,同时,我也想搜一下你家。”
陶大哥瞪大眼睛,温澜继续道:“随着我调查的越清楚,你的脸色越苍白,直到,你欲言又止的引导我把所有疑点放在江童身上,我便知道,此事你也脱不了关系,或者说,是你家人,脱不了关系。”
那俩壮汉闻言,面面相觑,不做所措。
陶大哥额间青筋暴起,怒吼道:“你胡说!就是江童!是她杀了里长!”
“别急。”温澜从怀里拿出她在废墟里拓印下来的脚印。
有个人凑上前看了一眼,道:“这脚印上有血!可是,这印子好古怪......”
“此为翘头履。”温澜摊在掌心上,指着前尖后宽的鞋型,“前脚掌外侧以木为底,用来借力,脚趾部分高翘,也是为了顺着力道能使步伐更轻盈。
“前脚掌内侧、以及足弓到脚跟部分则用以软垫,尽量避免发出声音。”
温澜指着梨儿的脚,陶大哥立刻防备地将梨儿护在身后。
梨儿见状先是害怕的退了一步,紧接着又勇敢的跳出来把哥哥拽到她的身后。
她用左手拔起立在一边的斧头,大喊着壮胆,冲过来砍了温澜一斧,动作颇有章法,一眼就能看出是练过武的。
可惜,她根本没有任何打斗经验,冲温澜劈砍时眼睛居然还看着江童。
温澜无奈的摇头避开,放任梨儿冲到江童身边,见她手忙脚乱的把那两个壮汉打走,蹲下身开始割绳子。
有几个人听到梨儿的大喊以为出事了,匆忙进院,却看不懂院子里发生了什么,都愣住了。
陶大哥想过去拦梨儿,却被林清让暗中丢出的石子弹在心口,闷咳两声蹲下身,茫然不知是谁打了他。
那两个一直随行的壮汉不想跟梨儿动手,又这变故弄得头晕,便问:“梨儿,到底是你杀的里长,还是江郎中?你什么时候会武了?”
“应该是江姑娘教的吧?弓箭和扳指,也应该在梨儿姑娘那里。”
温澜看了一眼捂着心口说不出话的陶大哥,道:“若我没猜错,財峰山有铁矿,老里长逼你们开采铁矿一事是未经过朝廷批许的吧?”
众人脸色变得难看,有人支支吾吾的辩解道:“我们是被迫的。”
温澜摇头,道:“不必和我们解释,我只是个想游山玩水的女子,我表兄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不会做什么。可是,你们一直以为的恩人,却是与老里长联手之人。
“她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这样一位医术了得还会武功的女子,为何要留在財峰山?又为何懂得开采铁矿的技巧?”
江童终于意识到温澜的身份有问题,她杀气尽显,沉声问:“你到底是谁?”
温澜没有理江童,继续说:“这五年,江童努力融入財峰山,是为了成为一颗暗棋。
“万一老里长出了问题,她还可以逼你们继续开采铁矿,为山外的人提供铁料。”
“怪不得......”有人幡然醒悟瞪着江童,“怪不得老里长死后,大家想跟新里长坦白此事,你却说大家靠种地赚不了多少银子,让大家继续偷偷开采,你还说你有办法卖出去!”
温澜道:“新上任的里长空有职位,应该是没有多少权利的。是吧,陶大哥?”
陶大哥羞愧的低着头,不言不语。
排挤新里长的事情都是他带头做的,他当时真想跟江童一起带着大家私开铁矿,等赚够银子再收手。
他不曾料到江童竟然敢杀朝廷官员,还带着他妹妹一起。
“你应该没想到,江童背后的势力,不允许新里长活着吧?”温澜语气平静,却让陶大哥冷汗直冒。
“今日凌晨,梨儿随江童刺杀里长,因箭头没有拔出,所以血液没有大量喷溅而出。
“里长拼尽最后力气想要逃命,慌张之下逃到了望楼,可惜望楼年久失修,已不堪攀登。”
温澜出于自己的细作身份,故意隐藏了一部分内容没有说,她将里长逃往望楼的原因含糊过去,只说江童与梨儿的行动轨迹。
她看着梨儿,道:“是你去追逃跑的里长的吧?你知道为什么江童带你一起去刺杀吗?你知道为什么是她带狗处理血迹,让你去追里长吗?”
梨儿冷哼一声,手还护着江童。
“你以为她是信任你?其实,她的狗定是训练有素,命令狗翻土不需要太久时间。她让你去追,是想把里长的死栽赃到你身上。
“如果没有我表兄误入望楼,那江童会做人证说你就是凶手,也有可能你现在已经死了,会被伪装成是与里长互斗而死。”
梨儿毫不犹豫的脱口道:“不可能!”
温澜看向那俩壮汉,说:“若我没猜错,今日凌晨,陶大哥发现妹妹不在家,就去找您二位陪他一起找人。找到望楼附近的时候,正好看到望楼坍塌,你们才过去的,对吗?”
那俩人拧着眉头,心情复杂,又只能面对事实,沉重的点了点头。
“江童看到你们过来,她碍于陶大哥在村里和铁队中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不能杀了他灭口,也不能当着他的面杀了他唯一的妹妹,毕竟日后还需要陶大哥继续带领铁队替她出力。
“于是,她只能先求救,假装里长没死,催你们拽人,除了是想毁掉里长的伤口,也是想以此吸引你们的注意力,掩护梨儿带着弓箭离开。
“这便是今日凌晨发生的一切,我表兄只是在寻找美景的过程中凑巧登上望楼,无妄受灾。”
有人看着梨儿,痛心疾首的问:“梨儿,我们都以为你是个每天老实种地的好孩子,你怎么能这样?你让你哥怎么办啊?”
梨儿惨白着一张脸,呢喃道:“我、我从小就种地......”
陶大哥一愣,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从小就种地!”梨儿突然情绪崩溃,她将江童护在身后,一边后退,一边喊着:“我长得高呀,所以我不到十岁就开始下地!
“哥,在江姐姐来之前,我的日子就是去地里忙活,我不想这样......我不想一辈子困在这座山里!”
陶大哥推开搀扶他的人,愤怒的走近两步,骂道:“谁不是这样过的?为什么你非要犟?爹娘和大哥去世后,我拼了命的把你养大,我就想让你跟别人一样好好活着!为什么你就不能像别人那样?!”
“——像谁?
“你从来都这样,不管我怎么跟你说我想出去看看,你都只会跟我说,我能像别人那样活就是最好的......”
梨儿眼睛泛红,苦笑着问,“你想让我像谁?像盼儿姐那样?
“像杏子那样?
“像村里那些老奶奶那样?!
“像她们那样,小时候种地、照看弟妹、刚长大就嫁人......要不然就死在生孩子时、要不然就死在打骂里、要不然就熬着!就像山里的枫叶一样一年又一年的生啊落啊、一辈子都飞不出去!
“哥!我跟你说过,我不想这样,我真的不想这样!
“我就想像江姐姐那样,从西边走到东边,你知道她讲过多少故事吗?你知道她是谁,她在做什么......”
话没说完,江童忽地弹出指间藏着的金针,一击穿透陶梨的心脏。
温澜和林清让俱是一惊,齐刷刷地看向梨儿,可她情绪太激动,一时间只意识到自己受伤,却没有感觉到疼。
她缓缓抬起手,捂住瞬间潮湿的心口,举起手掌摊在眼前看了看那满掌的血色。
她的眸色很干净,当她回身向江童望过去时,正逢阳光破云而落,照得她的瞳孔颜色浅淡剔透。
那双眼睛里除了不敢置信以外,还有受伤和遗憾。
她问:“江姐姐......你说过,只要等我学会轻功、等我练会弓箭、等今年卖了铁、等我杀了里长,你就、你就带我走的......”
江童迎着梨儿的眼神,她慢慢地摇头,淡淡地笑,她用唇角的一抹弧度无声的回应她——从来,没想过带你走。
梨儿看懂了她的玩弄,双膝一软,扑跪在粗糙的砂砾上。
温澜知道那金针看着光滑,实则上面有细细麻麻的倒刺,会在穿透心脏时勾下数缕血肉,一开始可能不觉得疼,但接下来会无比痛苦的死去。
她侧头偏开视线,心里有些不忍,尤其在听到陶大哥惶然又崩溃地大叫着冲向陶梨时,她的情绪不可避免的被带动,沉闷压抑。
她见江童和梨儿还在对视,便一掌把江童按在地上,直按得江童鼻梁红肿,血流不止。
陶大哥赶在梨儿的身体躺倒前搂住了她,他一直啊啊地喊着,已经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哥......哥......”
梨儿伤了心脉,血流急速涌上口鼻,她浑身痉挛,一声一声的叫着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满目不舍。
陶大哥颤抖着手摸向妹妹唇边滚热的血,连声应着:“哥在,哥错了,哥错了......哥带你走好不好?哥早点带你走好了......你坚持住,哥再也不跟你犟了!
“咱走,咱去西边、去东边、哥不让你等......什么都不用等......你坚持一下,我、我领你下山去县城看病......”
梨儿摇头,眼睛死盯着哥哥,她细瘦又粗糙的手抓住哥哥的衣袖,瞪圆了双眼,拼着最后的一口气,说:“哥......家里,就剩你自己了,你、你得记着娘说过,她要咱们好好活下......”
话未尽,人已猝然仰头,死了。
“啊、啊、啊......”
于是在院子里,在山尖上,在被红枫袭过的风中——都漫着陶大哥沙哑、短促、崩溃且无力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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