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黎昭谢昀的其他类型小说《女医惊华传黎昭谢昀全文》,由网络作家“温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在黎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利落的点了她的穴,质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又四下打量,很是疑惑:“怎么进来的?”她瘪了瘪嘴,一时间没找好理由。“料你也不会说实话。”谢昀解开她的穴位,眼神瞥向一边翻开的书页:“想识字?”她疯狂点头,生怕错过这来之不易的台阶。“那我教你。”藏书阁网络天下奇闻异事,而且有不少是孤本,因此招了许多贼,能进藏书阁的人都有案册记录,怎么没来个人通报?谢昀看向黎昭,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他嘴角一勾,心里有了主意。于是坐在台阶上,黎昭依偎他身边,看着橘色的烛光映照在他黑白交错的发丝上,脸颊依旧是苍白无比,眼下还有一片乌青。她扮出害怕的样子,顺其自然地搭上他的手臂,指腹不经意贴在手腕上,仔细感受着脉搏的跳动。脉象平稳,...
《女医惊华传黎昭谢昀全文》精彩片段
在黎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利落的点了她的穴,质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又四下打量,很是疑惑:“怎么进来的?”
她瘪了瘪嘴,一时间没找好理由。
“料你也不会说实话。”谢昀解开她的穴位,眼神瞥向一边翻开的书页:“想识字?”
她疯狂点头,生怕错过这来之不易的台阶。
“那我教你。”
藏书阁网络天下奇闻异事,而且有不少是孤本,因此招了许多贼,能进藏书阁的人都有案册记录,怎么没来个人通报?
谢昀看向黎昭,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他嘴角一勾,心里有了主意。
于是坐在台阶上,黎昭依偎他身边,看着橘色的烛光映照在他黑白交错的发丝上,脸颊依旧是苍白无比,眼下还有一片乌青。
她扮出害怕的样子,顺其自然地搭上他的手臂,指腹不经意贴在手腕上,仔细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脉象平稳,身体无恙......
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她尽量维持着面部表情。
是蛊......
良久,才敢确定自己的结论。
只有天生疾病的原因,哪有生来蛊毒的道理。她觑谢昀一眼,只觉得这样容色绝伦的人最终落得一个英年早逝的结局,太令人唏嘘。
蛊毒盛行于南疆,到她那个年代早就没落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学一些?黎昭心想,一个计划油然而生。
谢昀看她胆小如鼠、一团孩气的样子,生出许多诧异:
四肢干瘦的一个小屁孩,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府里给黎昭配了四个负责衣食起居的丫鬟,另有八名洒扫丫鬟。
十二个女孩子整齐划一的跪下,着实把她一个现代人吓得不轻。
最前面的女孩容貌出挑,合她眼缘。
“奴婢没有名字,请夫人赐名。”
黎昭左思右想,最终在《本草纲目》里挑了一个不错的名字:“连翘。”
日月之行,星辰之律。天机不可泄露,惟有占星观天、卜卦吉凶的国师方能窥探一二。
前朝也有不信邪、不敬神明的皇帝,他们大多死因怪异,民间有传言称是神灵发怒,幸有国师四处周转,仅收了皇帝一人的性命。
因此谢昀这个国师,还是颇受敬重的。
黎昭翻看着手里的医书,她先学的针法,便请人打了九根亮晶晶的银针,置于腰间荷包中。
“夫人学过医术?”连翘看着她手里的《伤寒杂病论》,十分好奇。
“我自小在山野长大,有一位神医路过,见我有缘就教了几招。”她字句斟酌,生怕露馅。
“原来如此,要是夫人学过蛊毒就好了。”
“蛊毒?什么蛊毒?”
连翘见她来了兴趣,放下手中活计,解释道:“永元七年的时候,皇宫里突然冒出来一伙外族人,要不是国师恰巧在宫里,恐怕皇上......”
永元是当今明帝的年号。
说到这里,她似是有所忌讳,避重就轻道:“自此以后,国师重病缠身,皇上虽心有感激,却......”
却免不了弓藏鸟尽的结局?黎昭倏地反应过来,只要国师还活着,不就是昭告天下:有一伙外族人混入了皇宫。
让敌人在自己的地盘撒野,这不是奇耻大辱是什么?
她叹了口气,愈发可怜起藏书阁那个孤冷寂寞的人来。
一日,黎昭在藏书阁乱转,翻出一本灰扑扑的书来,封面是由简体字书写。
“怪不得没人看。”她喃喃自语。
书里记载了上一个穿越者的故事:说自己来自21世纪,精通天文算数,最终被皇帝看中,坐到了国师的位子。
“难道他也是穿越者?”
黎昭匆忙翻到尾页,发现落款是“昌敬二十七年”,距今已经有将近四十年了,而且还写下自己找到穿越回去的方法。
可惜时间久远,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昌敬是先帝的年号。
“这究竟写的什么啊?”她心急如焚,恨不得将作者从书里掏出来让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看的什么?”谢昀突然冒出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他一眼就瞅到那本灰尘扑扑的书,虽然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却还是伸出两指捏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我在那边翻到的。”她指了指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谢昀皱了皱鼻子,随意翻动几页。书页里夹杂着的灰尘倾巢而出,一波又一波的冲进他的鼻腔,恨不得刺进他全身。
肺里积攒的痒意“嘭”地一声爆炸,令他咳得昏天黑地,细如白瓷的肌肤染上一片薄红,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羽化登仙。
“我去。”黎昭眼快手急,立马把那本书扔的远远的,又扶着他来到窗户边。
见他毫无缓解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她连忙捏出一根银针,摸着穴位,毫不犹豫扎了下去。
谢昀立刻止住咳嗽,转而冷静的盯着她,眼神幽深暗邃,像是要透过她的皮囊看清下面的灵魂。
“我小时候跟一位先生学过一点医术,这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她磕磕巴巴的解释着。
蓦地,谢昀笑了起来,只是笑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怀疑:“是吗?”
声音清冽冷清,如同山谷里的溪流叮咚作响。
看黎昭脸上挂着“虚心”二字,他自然而然地想起前几日置于书案上的几张墨迹未干的宣纸。
但是探子查出来的消息,可没有会医术这一条啊,谢昀无声打量她。
有模有样甚至都可以称得上是手法娴熟,与其说是“学过一点”,倒不如“精通”来的更恰当一些。
难道是永元帝和尚书府派来的奸细?
为了一个半身入土的人至于花费这么大心力?
他眼珠一转,一条计策攀上心头。
半个时辰后,出去采买的丫鬟将几个厚厚的纸包放到桌上,细声禀告着:“夫人交代的药材已经尽数买来,只是还有一味因时令没长成,掌柜的便送了一包种子。”
丫鬟将包裹严实的种子递到黎昭手里,压着身子退下了。
她掀开一角,轻嗅那富有生机的种子,清浅一笑:“当真是新鲜的。”
不等众人询问,她一个人扛着锄头和铁锨去了谢昀给她辟出来的空地。
一包种子下地后,连翘提着裤腿,在湿滑的土地里打了几个趔趄,手忙脚乱走到黎昭身边,小声说道:“夫人,首辅沈大人登门拜访,老爷还病着,只能让您去迎接了。”
黎昭抹了抹手里的泥,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让我去?”
“这里只有您最大。”
这句话听得她心花怒放,嬉皮笑脸应下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等收拾干净来到前厅时,莫叔已经和沈清臣说了一会儿的客套话,见黎昭到来,他识趣地退至下首。
“沈大人光临寒舍,臣妇有失远迎,还请沈大人多多包涵。”
“夫人不必多礼。”沈清臣想亲手扶起她,黎昭偏不如他所愿,后退一步直接避开。
他尴尬地收回手指,抚上桌子上几个华贵锦盒,解释道:“皇后娘娘听闻谢大人旧病重发,心痛不已,便托在下送了些贡品人参。”
贡品人参?那可是好东西。黎昭在心里盘算起了它的用途。
沈清臣见她不为所动,问道:“夫人?”
“啊。”她回过神来,连连道歉。
“夫人不必如此。”他眼睛紧锁着她的一张小脸,试图能从里面找到记忆中的影子。
黎昭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将头扭向一边:“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夫人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行为。
这是什么老土的理由?她狐疑地看向沈清臣: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双及薄的唇紧紧抿着,面白如玉,唯独一头长发乌黑异常。
要是这样好看的头发在谢昀头上,兴许可以编个麻花辫。她心想。
“故人?那还真是臣妇的荣幸。”
只要不是故去的人,她是没有忌讳的。
“夫人可是徐州人氏?”
在记忆里搜索片刻,她点点头。
他追问道:“八月十五的生辰?”
还挺清楚的,但总觉得被冒犯到。她强行按下心中不适,答道:“不错。”
难道原主见过?可她搜肠刮肚也对不上这么一号人。
“那便是了,时过境迁,如今已有七八年未见,夫人不记得也是常态。”
这人,还给她找上理由了?黎昭就坡下驴:“既是故人,本该与沈大人叙旧的。只是臣妇的夫君还卧病在床,臣妇得去照料他。”
“既如此,沈某便不打扰了,还请夫人收好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他微微点头,像一只飞燕似的,从她身边轻巧掠过。
纯正馥郁的檀香气味浓烈地萦绕在鼻尖,与自己身上的春泥味道混在一起,她回头凝视那一划越来越远的背影,直至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夫人,这东西......”莫叔指着桌子上的糊着反光缎面的锦盒,小心询问她的意见。
联想到之前的猜测,她小心旋开锦盒上的暗锁,将一根银针缓缓插进去。
未几,银针安然无恙。黎昭松了口气:“莫要声张,放进库房便是。”
莫叔临走之前,她出声叫住了他:“他和那位是什么关系?”
那位,指的自然是中宫皇后。
“姑侄关系。”
黎昭捏了捏下巴,斟酌道:“以后少和他往来。”
原主的来历和生辰,是探子拱拱手的事情。若真是故人相见,常人应当欣喜难耐,至少面上也是喜气洋洋,沈清臣一脸平静,不是心机深沉就是心里有鬼。
无论是哪种,都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
带着一脑子的乱麻,黎昭敲响谢昀的屋门。
并没有丫鬟或者小厮来迎接她,反倒是两只狸花猫趴在地上,冲着她喵喵叫。
她迟疑一会儿,轻手轻脚经过两小只,莲花旋一般转到里屋。
还没到夏天。他身上自然是裹着衣服的,当然,在自己的卧房又怎么件件齐备?
“谁让你进来的?”一方厚重的锦被猛地冲她而来,砸的她眼冒金星。
堪堪将头上的重物抛掷一边,黎昭指着地上的两只小狸花,毫不犹豫甩锅:“我刚才敲门,他俩一直‘妙妙妙’,不是让我进来是什么?”
嗯,猫叫人,猫好;人怪猫,人坏。
见她胡搅蛮缠,谢昀竟笑出了声,胡乱套了件外衫在身上,他伸手接过锦被......
“师弟啊——”声调拖得极长,显然来者心情不错,可被造访的人却是脑瓜子嗡嗡的。
黎昭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眨眼间,她就躺在了软乎乎的被褥上,看着被自己压出来的一方小小凹陷,没等好奇,那床锦被又回到她的头上,黑蒙蒙里几颗黄澄澄的星星闪啊闪,亮的她喘不上气。
“师弟啊,神医可有来看过,怎么样,他说什么了?对了,你感觉怎么样?”
隔着厚厚的被子,依旧能听到楚辰叽里呱啦的声音。
她不满的动了动。
“哎师弟,你床上还有人啊?不对,你和弟妹才成婚多久?”
“不是。”谢昀焦急反驳。
“什么不是?我都看见了。”
“是猫!”
“猫有这么大?”他夸张的在空中画一个圆。
大步跨过他,楚辰“唰啦”一声拉开锦被,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眼泪涟涟的眼睛,还有布满红晕的脸颊。
他呼吸一窒,又将锦被按了下去。
“我什么都没看到啊。”他尴尬笑着,脚下一刻不停,逃也似的钻了出去。
一直跑到药房,他才停下来。正在捣药的白翡瞥他一眼——大气喘喘,像是有鬼在追他一样。
“姓谢的他开窍了。”
楚辰只扔下这一句话,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
没头没尾的,留下白翡浑身恶寒。
送走沈清臣这尊大佛,谢昀才从鞋底下方摸到第九枚铜钱,他爱怜地擦擦上面的灰尘,指腹不经意间摩挲起上面游龙绘凤的纹路。
这九枚铜钱是师父别惊鹊所赠,作为他的及冠礼,那时他是京城人人艳羡的少年天才,如今......
倒也不是自揭伤疤,他只是有些怀念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大人,夫人她......”门外传来莫叔欲言又止的声音。
“夫人?”他回想起沈清臣那算不上清白的眼神,慌乱的情绪倏地蔓延上心口,话也说不利索:“她怎么了?”
“夫人刚才揭了皇榜。”门外莫叔颤颤巍巍,生怕惹到门内这位阴晴不定的大爷。
“皇榜?”
察觉到谢昀心情还不算太糟,莫叔才敢说下去:“郊外闹了鼠疫,大多人久治不愈,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所以皇上......”
“派几个人暗中盯着。”他随口说道,末了,又觉得不妥,于是追加一句:“请后院楚先生亲自跟着。”
得了准令的莫叔如蒙大赦,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应下。从府里挑了两个用得顺手的暗卫后,他精挑细选出一盒新出锅的糕点,亲自跑一趟后院,腆着老脸请楚辰出山。
所幸曾经的国师首徒并非难为人的性子,楚辰只问了三两句,得知是谢昀亲口所言后,也不细究,便应了下来,复又恭敬将他送出门外,直叫莫叔受宠若惊。
于是,当黎昭稳稳坐在轿子里准备前往郊外,却抬头看到楚辰那张蒙着白绫的俊脸的时候,她免不了一惊,打趣道:“您今天又被哪阵妖风吹到这里来了?”
楚辰毫不避讳:“是你的亲亲好丈夫求我来的。”
“谢大人?”她诧异道:“求您这个......盲人......去治病?”
“我并非眼盲。”他摇摇头,也不说透:“只是这双眼睛不能见人。”
黎昭心知里面有不可告人的缘故,便三缄其口,也不多问。
两人一路无言,直至郊外。
虽说是郊外,可毕竟紧邻京城,到底比徐州富庶许多。黎昭掀开帘子,看到一片乱中有序的桃花林,已经抽了新芽,远远望去像是氤氲着一片粉色云海。
修剪整齐,一看就是有人专门打理。她垂下眼睫,任由自己的思维游向天外。
“啪”肩上猛地被人碰了一下,她扭头看去,见是楚辰置身于自己身侧,近的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皂角香气。
“不觉得有些奇怪?”他挑眉,被蒙着的一双眼睛朝向她。黎昭觉得,如果这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话,应该是能在自己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太美了,反倒不像是会闹时疫的地方。”
“之前听说过一则宫闱秘辛,弟妹有没兴趣?”楚辰故意放慢语速,静待黎昭的答案。
“快说。”
见鱼儿已经上钩,他勾起嘴角,颇为得意:“十两。”
被师弟薅走的钱他得从弟妹这里找补回来。
“那算了。”黎昭遗憾地挥挥手:“这太贵了。”
“你可试试砍价啊!”见她不为所动,楚辰手忙脚乱,语气也沾了点难以掩饰的急切。
她伸出一根食指:“我只能出这个数。”
“一两?”
她依旧不为所动。
“一吊钱?”
黎昭还是竖着自己的一根手指。
“一文?”楚辰不可置信地指着她:“我给你说你别太为难我,我收拾不了谢昀我还收拾不了你?”
“成交!”她顺着那根结着后茧的手指,缓缓塞进去一枚镌刻着“永元通宝”的铜钱。
没等楚辰反应过来,她连珠炮似的示弱带求饶:“想不到师兄连几两银子都要和我计较,原来在师兄眼里,我就是这样不知廉耻、不懂尊卑的乡下粗俗女子。”她故意哑着嗓子说的很大声,好让外面的车夫也听见。
应下这话,他能活着回到北辰宫都是奇迹;若是不应,偏偏还有半句是真的。见黎昭笑得花枝乱颤,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
“十两银子,我求你别说了。”他满身乱翻,终于找到自己的钱袋子。
黎昭也见好就收,伸出一只手静待银子到账。
“到底是什么宫闱秘辛啊?”
楚辰没好气地呛了回去:“坑了我的钱还想要我的消息?”
“不是一文钱成交了吗?”她学着他的样子,特意拉长语调:“原来师兄还赖账啊。”
“行行行,我说就行了啊。”他泄气的一甩袖子,一边回想一边说:“我记得是昌敬十六年吧,后宫有一位姣妃颇得圣宠,她和另一位宠妃不对付,于是将染了时疫的宫人衣服放到那位宠妃宫里。”
“然后呢然后呢?”看他不再说下去,黎昭登时拽着他的袖子,一摇一晃:“你快说啊。”
楚辰似笑非笑:“自然是事情败露被打入冷宫。”
“我还以为什么呢。”她顿时丧失兴趣,自顾自地下了马车。
楚辰立马追了上来:“我还没说完呢。”他四下张望,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开口:“那位姣妃是当今圣上的生母,母家显赫。”
黎昭忽然捂住他的嘴,警醒道:“慎言。”
正当楚辰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远处传来“哒哒”的清脆马蹄声,经过二人后突然停下来,马上那人居高临下,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原来是楚先生和黎夫人啊。”
她眯了眯眼,终于看清来人:“见过敬王世子。”
褚云霁逆光而来,一身砖红长袍衬得他宽肩窄腰、身材健硕。他眼角挂着笑意,满是喜悦:“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故人,听说是黎夫人揭了皇榜?”
不等黎昭回应,他立时变了脸色:“你可知揭了皇榜,就意味着你要办好此事。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北辰宫可护不住你。”
“多谢世子挂怀。”她施施然行礼,不紧不慢道:“黎昭既揭了皇榜,自然是有万全的把握。”
“云霁堂哥。”
枣红马的清脆马蹄声戛然而止,黎昭抬眼望去,那人着一袭利落藏青骑装,乌黑顺滑的发丝保养得宜,正乖乖束在头顶,容貌娇俏、清丽脱俗,眉眼之间能看出与褚云霁有三分相似。
楚辰拽了拽她的袖子,低声解释着:“这位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公主,封号端慧,还是谢昀的小青梅,皇上有意赐婚来着,要不是他身娇体弱的,这种好事能轮得到你?”
黎昭淡淡笑着,也不计较,只是手里捏着一根银针,猛地扎向他的麻筋......
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几圈,黎昭艰难地站起身,却被长长的袍角绊了一跤,“啪”地一下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堪堪擦干净脸上的灰尘,她终于站起身来,打量周围的局势: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尸体、七八个负伤、还有五六个在负隅顽抗。
看那边几乎没有人注意她,她双手提起称不上轻巧的短刀,毫不犹豫地砍向离自己最近的黑衣人。
解决完一个后,她如法炮制地收拾了其余六个人,轮到最后一个时,那黝黑面貌的男人突然暴起,张牙舞爪地朝她挥着短刀。
勉强躲过后,黎昭如释重负地扔掉手里的短刀,拽着那人的衣角,足尖一点,霎时间跳到男人身后,一根银针毫不留情地扎进他的后脑勺,转眼间就没了生气,歪歪斜斜倒在地上。
再看谢昀和楚辰,两人默契十足,利落的配合对方破解面前的困境,只留下一个身负重伤的活口。
“是谁派你们来的?”谢昀提着长剑,剑尖直至那人的喉咙。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又说了几句他们听不懂的话后,嘴角渗出点点血迹,猛地摔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断气了。
黎昭也从脚下那微卷的粗短褐发中找到自己的银针,针身又细又长,尖端在灼热的阳光下映着黑亮亮的血迹。
她捏着那根针走到两人身边,语气平淡:“他们在重伤那一刻就已经服毒。”
“不过,”黎昭微微勾起嘴角,看向身后那俩完整无缺的黑衣人:“还有两个睡得正香呢。”
一开始跑远的两名车夫带着乌泱泱一队人马赶了过来,为首的两人正是敬王世子褚云霁和端慧公主褚瑶。
谢昀一甩剑上的点点血迹,准备行礼时,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雾似的看不真切,头昏如裹,喉头也涌上一波又一波的腥甜。
“阿昀?”褚瑶最先发现他的不对劲,连忙下马,一路小跑到他的面前。
没等看清面前人的情况,一口乌黑的血液猛地喷了她一身。
“你大不敬啊!”黎昭发出尖锐爆鸣声,也不管自己洗没洗手,兀自扒开他的嘴,往里投进去一枚清苦的丸药。
掐着他的喉咙,确保药丸咽下去后,她才松了口气,弯腰向褚瑶请罪。
自小养尊处优、在宫中长大的端慧公主哪见过这架势,登时三魂丢了七魄,只懵懵懂懂地点着头。
“白翡......还有白翡。”谢昀不停重复着这句话,楚辰立马会意:“世子殿下,北辰宫请来的药王传人白翡至今下落不明,还请殿下帮忙寻找一二。”
见褚云霁对手下人吩咐两句,他才放下心来,忙和黎昭把谢昀扶到一边的树荫底下。
捏着手腕诊断片刻,黎昭掏出仅有一颗的小丸药,作势要塞进他嘴里。
口中还残留着上一颗药的苦味,谢昀猫脾气上身,说什么都不愿意张嘴。
“就吃一颗,就这一个,吃完就没有了。”黎昭耐着性子哄他,见谢昀依旧不为所动,她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一把掐住他的下巴,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让这“身娇体弱”的国师大人张口。
不同于前面恨不得要了他命的苦涩,这颗药尤为温和,甚至可以用清甜来形容。
“你加糖了?”
“废话。”这是她用来保命的东西,能不给自己弄成甜的?
眼看着两人关系融洽、一团和睦,褚瑶心里直冒酸水,又顺着经络流到眼眶上,弄得眼睛痒痒的。
一番休整后,谢昀有所好转,他默默凝视着正摘掉他身上银针的黎昭,眼底晦暗不明。
“看我做什么?”她细心收好银针,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你脸上有块灰。”
“你脸上还有个大王八。”她不假思索呛了回去。
另一边飞沙激荡,尘尘扬扬的黄色迷雾散去,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是楚辰。
而他右手边是一名青绿衣服的少年,弯眉如月、鬓若刀裁,长身玉立,虽是风尘仆仆,但也不难看出干净青涩的气质。
“草民白翡,见过端慧公主、敬王世子,见过国师大人。”他从容下跪,脊背挺得笔直,像是一株不可弯折的翠竹。
得到褚瑶首肯,他面不改色走到谢昀面前,简单询问几句后诊起脉来。
黎昭不经意看了他两眼:手指纤长,指腹一层薄茧,骨节分明,隐约能看到苍白皮肤下微微跳动的青色血管。
“谢大人可吃了什么药?”他清冷出声,拿出手帕细致的擦起手指,仿佛沾到了什么脏东西。
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黎昭立马掏出先前的药丸,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这是我自己调配的。”
天才大多骄傲,她是过来人,对自己的双手尤为看重,也愿意护着面前的天纵奇才。
白翡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嫌弃地看着那枚丸药。
她的手好脏,她的药好丑。但想到谢昀如今的情况,他强行按下心中不适,蝴蝶轻吻搬捏走她手里的药丸。
乌漆嘛黑的药丸漂溢着清苦但令人舒适的气味,白翡放在鼻下,一张一翕之间,药丸的成分与效用已了然于心。
“应该不止这一个。”他双眼紧锁,仿佛早就看透她皮囊下的灵魂。
“是还有一个。”黎昭淡淡回应:“可惜只有一个。”
“那真是可惜了。”白翡故作惋惜,好看的眼睛却锁定了谢昀衣服上的小洞。
从那几个排列有序的小洞来看,下针轻盈但有力,穴位准确不差分毫,没个几十年的功夫是做不到这个程度的。他不由得好奇:“难道姑娘也会针法?”
“曾经和村里的赤脚医生学过一点。”
他冷笑一声:“那这位赤脚医生还真是神通广大,先不说针法如何,单就一枚小还丹,姑娘要怎么解释?”
“小还丹?”
人群中爆发一阵声势不小的讨论:
“听说这小还丹虽不能活死人肉白骨,却也能令人延年益寿。”
“而且包治百病,就连宫里都没有呢。”
“现在也只有药王在世,才能做出来吧。”
“赤脚医生多大能耐能做出来小还丹?”
见随口胡诌的谎言被戳破,黎昭额头上起了一层冷汗,顺着太阳穴划过脸颊与下颌。
“需要什么药只管去库房里拿,府里守卫任由调遣,务必治好她。”他怀里抱着黎昭,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是?”白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急了。”熟知谢昀底细的楚辰啧啧称奇:“我也第一次见,走走走,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跟我一起处理剩下这些事。”
等到了北辰宫时,原本昏迷不醒、衣衫褴褛的女孩已睁开眼睛,可惜是个哑的不会说话。白翡和楚辰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使唤人去找她的爹娘。
两人见她光着脚丫,于是从府里找了一名身量相似的丫鬟,花了二两银子买下她的旧衣服,先让她在这里住下。
等忙活完的时候,晚霞已经在天边烧红一条长长的分界线。楚辰本想回去洗个热水澡,左脚刚迈进大门,管家莫叔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国师大人,他病倒了!”
凳子还没捂热乎的白翡又提着药箱赶去谢昀的屋子,一番探查后,他眉头紧锁,压低声音:“原本蛊虫趋于沉睡,如今有了要破土的迹象。”
他又自言自语:“奇怪的是,你身体里的蛊本是万蛊之王,虽会拖垮你的身子,但也会令你百毒不侵。”
谢昀蓦地想起树荫下楚辰的提醒,答道:“是冲我来的。”
“不仅如此。”他头痛欲裂,却攥紧被角忍下不表:“国师的行踪在大越是一顶一的绝密,我今日离开北辰宫,除却皇上与皇后,只有你们几人知晓。”
白翡凝视着他泛白的骨节,难言的情绪在心中肆意发酵。
“倘若我死在这里,对他们褚家又有什么好处。”他死死掐住锦被,直至掏出五个指洞。
白翡默不作声走到窗户边,借着银针,轻手轻脚划开一道不甚明显的裂缝:“慎言。”
“可有解毒的办法?”
“还是那句话,以毒攻毒。”他敛眉,好一会儿才说出剩下的半句话:“我会控制用量,不至于让你毒发身亡。可我终究要提醒你一句。”
他叹了口气:“被雨水冲破巢穴的蚂蚁会借助污泥加固屋子,可疾风骤雨一过,是千里之堤也无法阻挡的崩溃。”
谢昀明白他话里有话,也深知自己的下场,想通之后,他用力地点点头。
“三日之后,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等等。”临走前,谢昀又叫住他,问道:“她呢?”
“我自有办法,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最终留给他的,是一个安慰的眼神。
他的白发又多了一绺,在顺滑黑发中间格外鲜明。
谢昀看着自己渐渐染上乌黑的手心,惘然的情绪长了脚,密密麻麻围在他的身边。
他伸手挥了挥,却令他们靠的更近了......
“千里之堤也无法阻挡的崩溃?”他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原本空明澄澈的眼睛蒙上阴翳。
外面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忽而一道闪电划过,那雨大了些,连带着雷声也被放大许多。
是惊蛰了吗?
盛世无饥馁,他也不事农桑,趁着还能下床走路,他来到白翡刚才站过的地方,透过那条细小的缝隙,一窥外面摇曳却生机勃勃的桃花。
花瓣粉白,即便是狼狈落雨,那也是极美的桃花。
大概清明的时候就谢尘缘吧,他掐着手指,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药王传人的实力名不虚传,才第二日,黎昭已悠悠转醒,连吃两碗白粥后,她捂着肚子大呼:“终于活过来了。”
“别高兴太早。”细白指腹捻开书页,白翡毫不客气地戳破她的美梦:“余毒未清,更何况我还是以毒攻毒。”
“昨天的小姑娘呢?”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瘦弱、挂着两道乳白泪痕的脸。他阖上手里的书页,微微一笑:“已经安排进府里住着了。”
“不过这是什么毒?连我都中招了。”
他摇摇头:“没见过,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毒是专门针对谢大人的。”
“他?”黎昭拍桌而起,怒道:“那他岂不是危在旦夕?”
“倒也不必如此激动。”白翡替她倒了一杯茶,温热的水汽袅袅升起,看得人心情舒适。
“我好不容易把他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她鼓起腮帮,很是不满,又紧握双拳,似是下定某种决心:“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他这辈子就别想安稳了。”
白翡自是不愿意触她霉头,只一个人静静品茶,估摸着时机差不多的时候,他装作不经意说道:“若是那位赤脚医生再给你一颗小还丹......”
“你以为这是薄荷糖啊。”黎昭撇撇嘴,但也没忘自己的人设:“恩师只有这一颗。”
“真可惜。”他继续暗示:“家父云游四方不见踪影,即便是我也无法求他老人家制一枚。”
她果然上钩,在心里默念一遍制作小还丹的注意事项,信手拈来写了一张清秀有力的方子,嘱托连翘务必按照这方子抓药。
见自己目的达成,白翡也不久留,借口熬药闪身去了谢昀的屋子。
两扇门扉刚碰到一块,他迫不及待道:“你那位夫人还真是多才多艺。”
“又查到什么了?”谢昀安心抚摸着手里的狸花猫,时不时揉揉它柔软的耳朵。
“小还丹的药方。”他凭着记忆,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列出药材与剂量。
谢昀人坐在太师椅上,两只眼睛不住地往那张药方上面瞟:“你还过目不忘?”
“允许谢大人文武全才还不许白翡一目十行?”他嘴角拈笑,仔细端详片刻,眸底一片风平浪静:“与家父所作不差毫厘,黎夫人的确精通医术。”
“会不会是?”
“绝无可能。”他捏了捏眉心:“能做出小还丹,天赋与努力缺一不可,除却家父,回春堂无一人可以做到。更何况......黎夫人对毒也有所涉猎。”
谢昀蹙起眉头:“毒?”
“只是她并不会蛊,不然你身上的蛊虫早就魂飞魄散了。”
“你又怎知她会帮我?”他自嘲的笑笑。
“黎夫人虽有一身医术,却是孩童心性,不擅算计。且不论是跟谁学的,她心地纯善,断不会让你凄惨而死。”
白翡一反常态,眼里满是自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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