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凌霄长生的其他类型小说《凌霄长生结局免费阅读天命妖女之不死捉鬼师番外》,由网络作家“霂璇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先不急着行动,结合杨若伊和肥星的叙述,事情的原委大概是这样的......”二十八年前,方文骅创业失败后回到家乡,准备履行承诺和肥星的母亲玉兰结婚。方文骅和玉兰是青梅竹马,玉兰为了等他一直没嫁,生把自己熬成了老大难。玉兰的父母在村里也算过得殷实,说什么也不肯把女儿嫁给一事无成的方文骅。可在玉兰心里,方文骅从小没爹没娘还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高中,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虽说方文骅一心想下海做生意,还做失败了,但这样的好胆色在村里也是无出其右的。玉兰始终坚信方文骅会有大作为。一面是自己苦等的爱人,一面是生养自己父母,玉兰只能绝食以明志。村里的风言风语刮得比台风还大还快,这事儿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玉兰的父母拗不过女儿,也怕旁人说他们家嫌贫爱富...
《凌霄长生结局免费阅读天命妖女之不死捉鬼师番外》精彩片段
“先不急着行动,结合杨若伊和肥星的叙述,事情的原委大概是这样的......”
二十八年前,方文骅创业失败后回到家乡,准备履行承诺和肥星的母亲玉兰结婚。
方文骅和玉兰是青梅竹马,玉兰为了等他一直没嫁,生把自己熬成了老大难。
玉兰的父母在村里也算过得殷实,说什么也不肯把女儿嫁给一事无成的方文骅。
可在玉兰心里,方文骅从小没爹没娘还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高中,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虽说方文骅一心想下海做生意,还做失败了,但这样的好胆色在村里也是无出其右的。
玉兰始终坚信方文骅会有大作为。
一面是自己苦等的爱人,一面是生养自己父母,玉兰只能绝食以明志。
村里的风言风语刮得比台风还大还快,这事儿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
玉兰的父母拗不过女儿,也怕旁人说他们家嫌贫爱富不履行婚诺,只好勉为其难招方文骅入了赘。
没成想新婚第二天,方文骅竟然人间蒸发了。
玉兰一家成了村子里最热议的话题。
传谣一张嘴,村子里风言风语说什么的有,更有甚者传言方文骅在外面养了个姘头,玉兰气不过所以在新婚夜杀夫抛尸。
每个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可玉兰也不能挨家挨户地解释。
更何况新婚夜丈夫跑了,说出去也不是光彩的事。
玉兰父母本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大不了就当玉兰看走眼了,以后再嫁远些就是了,可一个月后,玉兰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
玉兰的父亲连遭打击,气得中风跌倒就再没站起来,紧接着母亲病了,两年后也随她父亲去了。
从此,玉兰再无人可依靠。
她把房子贱卖给了村里人,带着肥星开始背井离乡四处寻找方文骅的踪迹。
找丈夫这条路,玉兰带着孩子走了整整三年。
当她无意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的丈夫成了名绅富豪,她只觉得不可置信。
可当她站在高楼大厦前,亲眼看到西装革履,紧搂娇妻,还有豪车相迎的方文骅时,她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他真的有大出息了,可惜她还是看走眼了。
玉兰心灰意冷之下带着肥星回到了乡下。
经历几年的风霜雨雪,玉兰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土丫头。
她用打工攒的钱赎回了房子,在村里开了个小卖部。
肥星十五岁的时候,玉兰突发疾病,去医院看了才知道脑子里长了个东西。
这几年他们虽然攒了些钱,但想做手术治病也是紧凑得很。
万般权衡之下,母子俩来了海城寻到了方文骅的面前。
起初方文骅看见面容苍老的玉兰和一个半大小子,还不敢认他们。
但做了亲子鉴定之后,方文骅终于确定肥星就是他的亲儿子。
时隔十五年,忽然多了个儿子,方文骅心里是高兴的。
他也知道这些年亏欠了玉兰母子,不光买了别墅安顿,还请了最好的专家给玉兰看病。
而肥星在方文骅的溺爱之下,也从一个黝黑精瘦的小伙子变成了如今的肥嘟嘟。
可肥星表面顺从乖巧,其实打心底里厌恶方文骅。
十五年来他跟着玉兰风餐露宿,漂泊无依。
回村后更是受尽了耻笑,人人都在背后骂他有个杀夫的妈妈,说他是天降灾星。
这些苦楚,哪里是方文骅的几个臭钱能弥补得了的。
尤其是看到自己母亲还是每天郁郁寡欢,肥星心里更难受了。
他深知玉兰心里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可当初方文骅和玉兰只办了酒席没申请结婚证,法律层面上不算夫妻,肥星想给自己母亲正名也没有办法。
肥星原名方国安,认父之后才改名叫方仁星。
他知道这个名字是随方仁阳起的,所以对方文骅的怨恨又添了一笔。
如果不是方文骅突然消失,他和母亲就不会过得那么苦,他也不会莫名其妙变成私生子。
儿时种下的心结,长大了只会随时间越长越高。
玉兰死了之后,肥星的恨意便开始不受控地恣意增长。
而玉兰至死都没有得到方文骅一个合理的解释,她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带着苦命的一生撒手人寰。
与此同时,方文骅的妻子刘露得知了私生子的存在。
出殡那日,刘露大闹了玉兰的灵堂,指着肥星的鼻子破口大骂。
不久后刘露从自家阳台上一跃而下自杀身亡。
这件事在上流圈子闹出了大新闻,方文骅借着公关的机会,向圈子里的少数朋友们公开了肥星的身份。
肥星一跃成了炙手可热,人人追捧的大少爷。
可突然有一天,方文骅把杨若伊带回了家,还把肥星撵回了玉兰的别墅。
肥星早知道方文骅不是好东西,所以对此也谈不上失落。
之后的某一天,肥星收到了一封匿名的电子邮件。
“想获得你想要的一切,凌晨两点,东山翠竹林见。”
起初肥星并不在意,只当是无聊的人群发的邮件。
可他忽然发现,那封电子邮件附图是一朵玉兰花。
玉兰花,代表的是他母亲。
肥星坐在电脑前,攥紧了双拳。
他可以受尽苦楚和耻笑,也可以在方文骅面前蛰伏隐忍,唯一不能忍的就是有关母亲的一切。
当晚凌晨两点,肥星准时出现在了东山翠竹林。
寒风瑟瑟,吹动万顷翠竹哗哗作响。
肥星裹紧身上的风衣,后脊仍旧阵阵发凉。
他环顾四周,连个鬼影都没有。
意识到被耍,肥星扭头只想快步离开。
可刚走出去没两分钟,面前的竹子忽然像长了腿一样冲他围过来。
几乎是一瞬间,竹林从翠绿变得满身血斑,就像被洒上血水一样。
肥星想逃却怎么也动弹不得,低头一看,脚下的青石路里伸出了两只鬼爪,正死死地抓着他的脚踝。
他大呼救命,可风吹竹林犹如海浪涛涛,他的声音被完全湮没。
之后他就吓昏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只魂无所依的饿死鬼。
至于究竟是怎么死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凌霄这一通讲解下来,说得口干舌燥。
“想救杨若伊,帮肥星搞清楚死因,必须先找到肥星的尸体,天一亮咱们就去东山翠竹林。”
接了杯水回到椅子上,却看见重明眉头紧锁。
“怎么了?方家的离奇事太多,想打退堂鼓了?”
“翠竹林......”重明咬牙切齿道。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下午肥星说到这里的时候,你也是这幅表情。”
重明忽然抬起双眸,格外认真地问道:“凌霄,你听说过湖妃竹的传闻吗?”
“舜帝时的传说,师父给我讲过的,不过这跟方家的事有关系吗?”
“舜帝在位时,九嶷山上有九条恶龙盘踞,他们常到湖江作乱,致使洪水暴涨冲毁田地屋舍,百姓苦不堪言,舜帝闻听后决定前往九嶷山斩龙除害。”
然而舜帝走后便杳无音信,娥皇女英思念夫君,终日惴惴不安,于是便携手前往九嶷山。
一路上两人历经艰辛,终于在一个名为三峰石的地方找到了舜帝的坟墓。
舜帝斩杀九条恶龙,积劳成疾病死在此。
娥皇女英知晓来龙去脉后悲痛万分,恸哭了九天九夜,滴滴血泪在九嶷山的竹子上沁出了血斑。
自此民间有了湖妃竹的传说。
“世人只知故事至此便结束了,殊不知那九条恶龙死后不愿入轮回,仍旧在九嶷山阴魂不散,娥皇女英为守护百姓,纵身跃入湖江以血肉之躯封印了九条恶龙。”
重明说到此处,眼中不免掠过一抹伤情。
“贤君贤妃为民而死后人称颂,确实可敬可佩,不过看你这样子倒像亲眼目睹过一样。”
凌霄托腮端详着重明,总觉得这家伙心里藏着天大的秘密。
重明被这么一说,立马恢复如常。
“你不觉得方仁星看到的那些竹子很像湖妃竹吗?”
“可这儿是海城,又不是南省,哪里来的湖妃竹?”
说完,凌霄忽然脑子灵光一闪。
“你是说,肥星的尸体有可能不在翠竹林,而在水里?”
第二天一早,凌霄和重明打车到了东山。
“坐得我腰都酸了,打车是真麻烦,不过还好后天就能提新车了。”
一想到这儿,凌霄心情舒畅了许多。
“凌老板身娇肉贵,有空想新车,还不如想想该从哪儿找尸体。”
重明双手插兜,径直走了进去。
“这是你作为员工该考虑的,还指使起我来了。你走慢点儿,可显着你腿长了。”
东山明湖风景秀丽,依山涓流,湖水绵延四百亩,的确是一处藏尸的绝佳宝地。
重明面对湖水而立,紧闭双眼。
一股清风抚面,重明气息渐匀,随后睁眼道:“湖底确实有具尸体。”
“看来我们猜对了,可这就奇怪了,此地环山抱水,藏风聚气啊。《风水口义》有云:凡山川,以得水藏风为主。得水藏风者,不合星卦体魄自安。”
凌霄说罢歪头看向重明,狡黠的眸子透着明亮。
“重明大师,你说一个懂得以竹林布阵杀人的人,怎么会把尸体丢在风水宝穴之处呢?”
“啊!”
“怎么了怎么了?”
段晓云端着开水焦急忙慌地走出来,滚水撒了一手也不觉得疼。
她看见掉在地上的照片,顿时脸色煞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晴晴,地上凉,你先起来。”
“这照片上的人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晓云,这是你家的照片吗?”
王晴觉得有些头晕炫目,她被段晓云拉起来的时候才看见段晓云的手被烫伤了。
“你的手!”
“我没事,不疼的。”
段晓云拉着王晴坐下,又捡起地上的照片轻轻地摩挲着那张花了的脸。
“本来是想等忌日那天再告诉你的,可惜被你提前发现了。”
“忌日?什么忌日?”王晴皱着眉头,心头咯噔一下。
段晓云柔情苦怨的双眼含着泪,痴痴地望着王晴,问道:“月姑,你真的忘了我吗?”
“晓云,你别吓我。”王晴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
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字,跑!
她猛地推开段晓云,撒了丫子往门外跑,绣花披肩也掉在了地上。
段晓云看着王晴跑远的身影,一滴泪滚落脸颊。
“当年,你也是这么抛下我的。”
王晴尖叫着疯跑了出去,可百岭寨里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她发疯似的往前跑,忽然脚底一滑摔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那间屋子。
手和脚都被绑在了柱子上,身上还披着那件绣花披肩。
段晓云面无表情地给王晴的额头擦药,发现王晴醒了就说道:“你不该跑的,额头留了疤就不像你了。”
“你到底是谁?”
王晴绝望至极,额头的伤口还在冒血。
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逃走了。
“我认识的晓云很温柔,是我最要好的姐妹,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我变了?”
段晓云给王晴的伤口止了血,苦笑道,“我从来没变过,变的人是你呀。”
她克制着眼眶里的泪水,平静地坐了下来。
“我差点忘了,现在的你还不是月姑。王晴,你想听听我们以前的故事吗?”
王晴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
段晓云望着摇曳的烛火,思绪飘回了她和月姑相识的那一年。
“那时候我和月姑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听介绍人说只有两个八字相合,脾气相近的女孩子才能结为老同......”
月姑没有姓氏,准确来说是没有人记得她姓什么。
她父母是一户庄稼人,两口子快饿死的时候把她卖给了一个老媒婆换了地主家的半斤粮。
这个老媒婆就是后来的介绍人。
老媒婆一生无儿无女,对月姑也算视如己出。
那会儿永城最有钱的人家想给独生的姑娘找个老同,老媒婆听到信儿就带着月姑去了张家。
张家的女儿叫张阑音,性格活泼,穿着打扮也喜欢鲜亮的颜色。
张阑音见月姑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文静的女孩子。
再加上月姑琴棋书画样样通,尤其一手刺绣功夫了得,她理所应当地成了第一候选人。
而这一切都得益于老媒婆从小对她的悉心教养。
很快,张阑音和月姑在张家族老的见证下立誓结为了老同。
她们共同学习女书,用只有她们彼此知道的文字传递情感。
一起生活的那几年她们经历了战火杀戮,经历了生死逃亡,但那仍是她们彼此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后来,战争胜利,两个女孩儿也都到了嫁人的年纪。
月姑因为相貌秀丽又知书达理,被一位军中年少有为的将领看中。
不久后月姑就盖上鲜红的盖头,含泪与张阑音分别。
坐花轿前,月姑把自己亲手绣的披肩送给了张阑音。
月姑婚后忙于料理家务,但也时不时会给张阑音写女书聊表思念。
次年,闹起了大饥荒。
彼时的张家早已因战乱散尽了家财。
而张阑音也像当初的月姑一样被张家当成银钱换了粮。
“结为老同,推心置腹,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张阑音在万念俱灰之下想到了她的好姐妹月姑。
可接连写了好几封女书,月姑都不曾给她回信。
女书犹如石沉大海,张阑音的心也跌入深渊。
“那时候爹娘没活路了,打听了一圈才把我卖给一个木匠,刚开始那木匠对我还算好,可后来他的老主顾被人一刀捅死,没了收入我们也慢慢没东西吃了,饿了只有啃树皮吃草才能活下去,再后来,木匠嫌我累赘就想把转手卖给别人。”
张阑音平静地讲述着,可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回想起那段时光她就觉得难以呼吸。
“我不记得那天晚上我是怎么逃出来的,我一路跑啊跑,万幸我命大半路昏倒被人捡来了这个鬼地方才活下来。”
王晴听到这儿已经全然忘记了害怕,她心疼地看着段晓云的脸,好似能透过这张脸看到张阑音。
“所以你是张阑音,难怪和我认识的晓云判若两人。”
“张阑音,我都快忘了这三个字怎么写了。”张阑音抹去了眼泪,起身倒了杯水喂给了王晴。
“张小姐,你的故事的确很凄婉,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你找错人了,我不是月姑。”王晴语气软和,希望能唤醒这个可怜女人的理智。
张阑音苦笑一声,反手掐住了王晴的脸颊把水灌了进去。
“我花了整整七十年才找到你,我费尽心思让我的儿孙走出大山,就是为了找到你。”
王晴被水呛得直咳,她又陷入了恐惧之中。
然而无论她如何苦苦哀求,张阑音根本没有打算放过她。
“月姑别怕,等时间到了你就会想起来了!”
王晴被粗暴地灌下一股股苦涩的水,她顿时觉得喉咙发紧,眼前模糊。
紧接着,张阑音摔碎了碗,把王晴身上的名片撕碎了丢进火炉。
就这样王晴被囚禁了整整四天,除了吃饭睡觉以外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第五日夜晚。
张阑音一反常态给王晴松了绑,还给王晴梳了一个和月姑一样的双麻花辫。
屋里腾出来的空地摆上了阵法,两人盘腿对坐。
“结为老同,推心置腹,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月姑,我等你太久了,有些账迟早要算清楚的。”
张阑音拿出一把匕首刺破掌心,又将王晴的手掌刺破。
两只手合二为一,紧紧握在一起,两股血液开始涌动融合。
下一秒,天空雷电交加。
就在张阑音闭上眼准备迎接月姑的时候,屋外的雷电声竟然戛然而止了。
她慌乱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窗外。
刚才还电闪雷鸣的天空此刻已经恢复成万里星空。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张阑音歇斯底里地怒吼,她等这一天等了足足七十年。
这一刻她的信念崩塌了。
砰!
屋门被踹飞到墙上。
凌霄放下腿,阔步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长生和一脸不屑的重明。
“你们?你们不是走了吗?”
张阑音站起身,拿起匕首指着三人。
“出去!这儿不欢迎你们!”
凌霄歪头看了一眼张阑音身后的王晴,摇头道:“可惜啊,如果月姑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不知道还愿不愿意见你。”
“你偷听我说话!早知道在火车上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你们!”
“火车上跟着的脏东西果然是你,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是晓云的太祖母。”
凌霄一脚踢翻了阵法一角的蜡烛,其余蜡烛随之熄灭。
“幸好我早在这屋外埋了符阵,否则还真不一定能拦得住你。”
张阑音得知精心布下的阵法被毁,瞬间恼羞成怒举着匕首冲向凌霄。
“原来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我杀了你!”
“好啊,杀了我你就别再想见到月姑了!”
凌霄的一句话让张阑音停下了脚步,重明刚抬起的手默默放下。
“张阑音,你为了和月姑相见,不惜附身在晓云身上汲取她的阳气,又在这些年陆续从百岭寨的女人身上提取血液滋养你的魂魄,真是不择手段呐。”
“你既然都知道了,那是不是代表你有办法让我和月姑相见。”
张阑音迫切地想要得到凌霄的回答。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现在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会放过。
“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居然还痴心妄想。”
重明握紧拳头,狠狠砸向张阑音。
他这一拳下去,足可将张阑音打得魂飞魄散。
然而这巨石般的拳头却被凌霄截在了半空。
“大哥,我说你能不能不抢戏,要是杀了她就能解决问题,我们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凌霄白了重明一眼,又从长生手里拿过桃木剑指向张阑音。
“张阑音,我有办法让你见月姑一面,但你得告诉我究竟是谁教给你这么多歪门邪道。”
“好,见过月姑之后,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百岭寨因四面环山而得名。
寨中人只知身处低凹的苦,却不知登上山顶的无限风光。
星夜当空,鸟鸣风啸,就连长生这么话少的人忍不住赞叹一句真美。
“长生,把王晴放下来吧。”
凌霄扶着还在昏沉的王晴坐在地上,又让张阑音坐在了王晴对面。
江南城一户深院中,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
从天明到夜幕,凌家的夫人足足生产了一日,血腥味弥漫着整个内室,身边服侍的丫鬟忍不住作呕。
终于在夜色将明之时,夫人伴随着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咽了气。
满头大汗的稳婆还来不及将贵千金抱给夫人看一眼,便听到丫鬟吓出哭腔,大喊夫人没了!
砰!内室的门打开了。
“主君!产室血腥气重,您不能进去!”
“除了稳婆,其他人都滚出去!”
闻声,稳婆僵直地跪倒在床边,额头上的冷汗比接生时冒得还多。
江南城人人都知凌家主君深爱妻子,接生前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证她们母女平安,如今夫人没了,只怕这屋里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随着仓促而来的脚步声,稳婆连连俯身告饶。
谁料凌家主君只忍痛看了一眼床上凌乱惨白的女人,便匆忙将稳婆扶起,“你先起来。”
“主君,老奴有罪......”
“不必多言,”凌家主君将孩子接过,怜爱不舍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孩儿,是为父对不起你。”
正当稳婆满腹疑惑之时,门外传来了厮杀声。
凌家主君在朝为官十数年,只因不愿与蠹虫同流合污就遭到贼子迫害,眼下凌家已是血流成河。
如今这刚出世的孩儿是凌家唯一的血脉,他拼死也要护她周全。
天色昏黄,微弱的光亮印在雪地上恍似洒金。
稳婆抱着孩子一路从密道逃出了凌府,浓重的血腥气随寒风飘散在空气中。
她紧闭双唇,浑身哆嗦地向林中跑去,此刻支撑她的只有凌家主君托孤后慷慨赴死的模样和主君许给她的城外庄子中攒下的万贯积蓄。
郊外林中常有猛兽出没,稳婆满身血腥气不说还抱着个刚出生的婴儿,可跑了一路都不曾遇见一只豺狼虎豹。
稳婆也不是个傻的,专挑要人命的地方跑。她比谁都清楚,若她此刻跑回家中,只怕会落得和凌家一样的下场。
也不知这样跑了多久,连太阳何时升起都没注意到。
来回摆动四肢早已冻得麻木,好在三清观就在眼前。
稳婆哆嗦着用衣袖裹着从捡起地上的石头敲门,一来石头叩门的声音大,二来若是用手敲门的话恐怕会直接碎成渣。
敲了许久,嗓子都喊哑了却始终无人来开门。
大雪已停,稳婆看着怀中冻得发紫的婴儿,做了好几番思想斗争,最终还是把孩子脖子上唯一的玉项圈摘了下来揣进怀里。
“丫头,你别怨我狠心,我冒死把你救出来,这项圈就只当是你们凌家欠我的。我已仁至义尽,是老天都不肯帮你,你别怪我。”
说罢,稳婆咬着牙将孩子放在了冰冷的台阶上,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林中。
然而她刚跑出去没多远便横死林中,新鲜的尸体引来了猛兽的争抢。
一群杀气腾腾的鬼面人在不远处冷眼看着猛兽将尸体撕碎,随后调转马头直奔三清观去。
连着下了几日的大雪,地上深浅不一的脚印清晰可见。
可等他们循着足迹来到三清观门前,却并未看到稳婆所说的台阶上的孩子,甚至就连台阶上的积雪都丝毫未动。
一群人顿觉被那老妇戏耍,恨不得返回去鞭尸三百下。
唯有领头人目光冷冽地看向三清观紧闭的大门,仿佛眼睛能穿透那扇门。
大门后身着道袍的人影紧紧抱着怀中的小人儿,温暖的手掌捂在冰冷的小脸儿上。
透过门缝,女人冷漠肃穆的双眸对上领头人的目光。
过了片刻,那领头人眉头舒展说道:“我们走!”
直至鬼面人尽数离开,女人才将手挪开。
怀中的小人儿早已沉沉睡去,冻紫的脸以惊人的速度回暖。
“纯阳之躯,纯阴之魂,倒是个命大的孩子。”清珑道人嫣然一笑,挥手将门口的积雪恢复原样。
自此,三清观中多了个灵秀可爱的小姑娘。
清珑道人为她取名:“凌霄”。
此后半年,凌家的灭门惨案引得江南城人心惶惶,好在案件迅速告破,主谋尽数入狱。
冷清了数月的三清观渐渐恢复了往昔门庭若市的盛景。
对于观里凭空多出来的凌姓小丫头,百姓们心照不宣。
官府破凌家案期间曾多次往返三清观,再加上凌家稳婆横死林中,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凌霄便是凌家遗孤。
只不过谁也不肯道破罢了。
春去秋来,凌霄已长成清婉可人的小姑娘。
她曾一度天真地以为,这世上除了总是吃不饱饭和师父不肯让她入道以外,再没有什么能让她犯愁的事了。
但随着她渐渐长大,一些风言风语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夜里,凌霄翻进清珑道人的房间,环顾四周却不见师父的身影。
就在她准备翻窗出去的时候,清珑道人忽然出现在她身后一把将她拎起。
“师父,我错了!”
“有门不走偏走窗,此乃鼠辈之行。”清珑道人蹙眉将她丢在地上,“说吧,今夜又是为何而来?”
“师父,霄儿有一事想不通,故而来请教师父。”凌霄揉揉肩,瘦弱的身躯被月光照着显得格外可怜。
清珑道人凝视她片刻,似乎已经料到了她要问些什么。
“霄儿,你虽未曾入道,但在这观中耳濡目染多年,自然该明白污糟之言不过耳的道理。”
“师父,近日霄儿听到好多香客说我是个不祥之人,可霄儿自幼在观中长大,除了食量大了些之外从未害过人,所以想来请教师父,霄儿何处不详?为何不详?”
话音刚落,清珑道人手持桃木剑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此等风言风语也值得你记在心里,值得你辗转反侧?这种污糟之言本就是你不该想不该问的,你若实在想探究个明白,便自个儿去跪到三清真人面前领悟吧。”
“师父,又跪啊。”
凌霄顿时满脸菜色。
“跪,跪到你想通为止。你若真能在三清座下悟出道法,我便成全你入道之心,也算了了你一桩心愿。”
或许是凌霄的入道之心赤诚,亦或者是她对自己不祥之人的身世太过执念,那一夜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瘦小的身影总是跪拜在三清真人面前。
可惜她每每跪到犯困酣睡,还是什么都悟不出来。
凌霄还记得她刚懂事的时候,曾无数次问过师父为何不让她入道。
师父总是笑着用桃木剑敲敲她的头,言道:“你悟性不足,实难成道,与其汲汲营营不如潇洒一生。”
现在看来,师父的话果然很有道理。
后来,凌霄不再执着于悟道,对自己的身世也没了兴趣。
旁人的闲言碎语权当放屁,若是不凑巧被她闻着了,她便拿一道符纸递给放屁之人,然后再一本正经地告诉那人犯了口舌大忌,三日内必须闭口不言,哪怕不小心说了一个字都必将大祸临头。
这一招百试百灵,人人都知道她是清珑道人一手养大的,即便未曾入道也绝非凡夫俗子。
日子一长,那些个长舌妇再不敢说凌霄的坏话。
凌霄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的人大多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会变成刀子,但倘若这把刀指向了自己,那他们便会变得知书又达理。
很快,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
凌霄已从一个粉嫩嫩的小团子长成了娉婷玉立的女子。
在凌霄十八岁生辰当天,清珑道人破天荒地为她披上了青色法衣。
这意味着,凌霄正式入道。
“凌霄,今日为师还要再告诫你最后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霄儿切要牢记。”
“师父,什么叫最后一句话?您这是何意?”凌霄立马从沉浸在喜悦的心情中清醒过来。
“你已不再需要贫道的庇佑了,这些年你偷学的道法已足够你在这世间好好活着了。贫道也再没有什么可教给你的,过了今日便离开这儿吧,日后也不必再回三清观了。”
清珑道人的神情看不出一丝留恋与不舍。
凌霄恍如晴天霹雳,她双腿一软跪在清珑道人的脚边,像只被人丢弃的可怜小猫苦苦哀求着。
“师父,霄儿做错了什么吗?霄儿保证日后再也不偷溜出去掏鸟蛋、下河摸鱼、偷挖野菜了,您打我骂我罚我都好,您别不要我!”
面对凌霄的央求,清珑道人只淡淡看了她一眼。
“你不必如此,贫道心意已决。”
说罢,清珑道人将她从不离身的桃木剑放在了凌霄手中。
“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了,去吧。”
当夜,凌霄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三清观。
十八年前,她孤零零地躺在三清观门外,而今她也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出三清观。
殊不知属于她的传奇故事,才刚刚开始......
又一个百年恍然而过,再次回到这座荒废已久的三清观。
推开大门的一瞬间,浓烈的腐朽味儿扑面而来。
走进正殿,从前金漆镀身的三尊佛像现已面目全非,摇摇晃晃的房梁上悬吊着几枚铜钱,风一刮过便叮当作响。
“三清真人在上,受弟子凌霄三拜。”
凌霄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又从兜里掏出一枚铜钱并排系在那些铜钱的旁边。
“一、二、三......”
足足八枚,这意味着她已经活了八百个年头。
“你把我拉上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是。”重明一口回道。
凌霄有些诧异,之前在百岭寨的时候,重明虽然对她的行事风格不屑一顾,但也从来没制止过她。
可见这次的事情有多棘手了。
“我凌霄答应了的事就不会反悔,更何况这种邪术如果盛行起来,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个杨若伊。”
“你不过只是个修为不足千年的堕妖,就算精通方术道法也未必是那邪修的对手,你出手只能是白白送死。”
重明不可否认凌霄有绝佳的慧根,但平时收服一些小妖小鬼就罢了,邪修可不是区区几张符纸就能降服的。
凌霄听到他这么说也不恼,只凑近了几步小声道:“我知道你是个厉害的人物,也知道你不让我管这事是想自己出手,但你自北向南一路降妖伏魔耗损了不少元气吧,如果没有我帮你的话,兴许你出手也是白白送死呢。”
重明脸色陡然一变。
他忽地抓住凌霄的肩膀将她按在墙上,怕她跑了还用手撑在了两侧。
“你是怎么知道我行踪的?说,你是谁派来的!”
重明低头死死盯着凌霄,那眼神甚至比那夜他掐着她脖子时还要凶狠。
“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捡你时发现你的四肢有好几处冻伤疤痕,而能造成这种程度冻伤的只有一个地方——昆仑。”
凌霄说完就撸起重明的袖子。
结实的手臂上青筋延伸处大概有三五处泛红的疤痕,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梅花状的胎记。
“如果不是我给你敷了药,现在你这条胳膊还丑得吓人呢。况且那晚我下车时就察觉到了妖邪的气息,可迷雾散去后只见你一个人,不是你灭了拦路妖还会是谁?”
说完,凌霄推开了重明。
“明明是个好人,非得装得这么凶。我好歹也是你的老板,没大没小的,再说我不接生意咱仨喝西北风去啊。”
“站住。”
重明喊住了溜走的凌霄,神情严肃。
“生意你接,妖孽我除。”
凌霄背对着重明,嘴角勾出一抹笑,转身时又恢复了傲娇的本色。
反正重明也是要在酒馆打工的,与其做打杂端水的碎活儿,不如人尽其用。
“这个嘛,倒也不是不行。”
重明一眼看出凌霄还有别的企图,说道:“凌老板还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吧。”
“第一,但凡行动,必须提前告知我。”
“第二,一切要以顾客的第一需求为上。”
“还有第三......”
凌霄抱起胸,昂起头,拿起高高在上的派头。
“在外人面前,要记得对我这个老板放尊重点。”
“好。”
重明一口答应。
在楼下等待的杨若伊越来越不耐烦,凌霄被拽走时脸色不对,她生怕凌霄反悔了。
“杨小姐。”
“凌老板。”杨若伊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刚想说话就看见凌霄身后高大又冷漠的重明,硬生生把疑问咽了回去。
“杨小姐快坐,刚才是去拿合同了,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杨若伊快速扫了眼合同,拿起笔颤颤巍巍地签了字。
凌霄虽说做的是鬼怪生意,但签的合同却是小酒馆的合作生意,其他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资金多少。
“杨小姐出手大方,我们也必定竭尽全力。”
凌霄把杨若伊安排在了三楼的房间,除了凌霄之外就连长生也不能随便进去。
虽然地方是比不上别墅宽敞,但好在静谧安全,墙壁都用了隔音材料,凌霄还在周围设下结界,一般人别说进去了,就连靠近都会觉得生理不适。
当晚,杨若伊也踏实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上午,方仁星终于迷迷糊糊地从包间沙发上醒过来。
一睁眼,三张凶神恶煞的脸狠狠盯着他。
“啊!鬼啊!”
凌霄抬手就是清脆的一巴掌,方仁星捂着脸立马噤了声。
“看清楚,你才是鬼。”
方仁星眨巴眨巴眼,看清了三人的容貌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原来是三位高人。”
他蠕动着身体缓缓坐起来,脑袋沉沉的还有些恶心。
“嘶,我这是怎么了?”
“方仁星,把这个戴上。”凌霄往他怀里丢了个黑翡翠珠子穿成的项链。
“高人,我求您办事,您怎么还送我东西啊,这怎么好意思收呢。”
方仁星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脚却麻利地戴在了脖子上。
“不用不好意思,这是收鬼专用的捆仙绳,脖子上一戴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能立马收回来。”
“啊?”
方仁星吓得赶紧往下摘,可捆仙绳早就缩了好几圈,严丝合缝地勒着方仁星的脖子。
“高人,您这是干嘛呀?”
“我问你什么你老实回答,否则我就把你交给摆渡人,让你下辈子投胎去畜生道。”
经这么一吓唬,方仁星停了手上的动作,乖巧地点点头。
审讯一直从上午不间断地到了晚上。
凌霄饿得前胸贴后背,暂且放过了方仁星。
好在长生跟了凌霄百年,早就把凌霄的厨艺学了七八分,不仅菜做得快,还色香味俱全。
饭菜一做好,凌霄就让长生给杨若伊送上去了一份。
方仁星望着满桌珍馐,哈喇子流了一地。
“我的天呐,这也太丰盛了吧!”
他迫不及待地坐了桌,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丢了出去。
凌霄看都没看方仁星一眼,优雅地收回了手,坐在了主位上。
“想吃饭的话,好好想想刚才的问题该怎么回答。”
“高人啊,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十五岁以前我都是跟着我妈过穷苦生活的,要不是我妈患了病没钱治,我们也不会来千里迢迢来找方文骅救命。”
方仁星说得字字恳切,无论再让他回答几遍,他也只有这一个答案了。
凌霄和重明对视一眼,两人心里似乎都有了答案。
她挑挑眉,勾手道:“行了,过来吃饭吧。”
“好嘞。”方仁星眼睛一亮,嗖一下窜到饭桌前狼吞虎咽。
“哦对了,高人姐姐,我这脖子上的狗链子能摘了吗?吃饭都噎得慌。”
方仁星腮帮子鼓鼓的嘟囔着。
“捆仙绳必须到了地府才能解,你要去吗?”
“那不用了,我觉得戴着挺好看的。”
方仁星干笑了两声继续埋头狂吃。
深夜,凌霄肚子空空,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
她食量本来就大,那一桌子菜给她当前菜都不够,还叫方仁星吃了个精光。
“该死的胖子,怎么这么能吃。”
凌霄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心比腊月寒冬的冰还要冷。
“也好意思说别人能吃。”
清冷的男声在凌霄头顶不过半臂的距离响起。
凌霄猛地转身,手直冲重明的脸劈过去。
可重明稳如泰山丝毫不慌,一只手迅捷地擒住了凌霄的攻击。
“凌老板要杀人吗。”
“原来是重明啊,走路蹑手蹑脚没声音,我还以为是小偷呢。”
凌霄抽回了自己的手,兴致缺缺地关上了冰箱门。
“怎么还没睡,是嫌折叠床睡得不舒服?”
“我本就是个死人了,不需要睡觉。半夜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以为有又小鬼溜进来,所以出来看看。”
凌霄敷衍应了一声,俯身从吧台下的纸盒子里拿了袋压缩饼干。
这玩意儿也就出远门的时候能应付两顿,没想到回了家还是只能吃它。
“食之无味,食之无味啊。”
凌霄越吃越想哭,没有美味佳肴,对她来说堪比锥心刺骨。
重明见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一屁股坐在凌霄对面,好不识趣道:“既然凌老板也睡不着,那不如聊聊方家的事。”
“聊吧聊吧,反正方仁星已经交代的七七八八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你有什么打算啊。”
“我打算借你的鬼髑髅一用。”
重明说着就将一颗手掌大的鬼髑髅放在了凌霄面前。
凌霄伸手想夺回,却被重明按住了手。
“大哥,这颗鬼髑髅可是从千年桃树上摘下来的,那株桃树都已经不在了,放眼全球都找不出第二颗这么大的了。”
“桃者,五木之精也,故压伏邪气者也。鬼髑髅经四季寒暑,集桃木精华与天地灵气,是对付邪修的最佳之物。”
凌霄看着重明说得头头是道,气得一阵冷笑。
“拽文嚼字说得挺厉害,可你之前降妖伏魔也没用过法器啊,怎么一来我这儿就开始搜刮好东西了。”
“本来没打算用的,但是碰巧在我的‘宿舍’捡到了,想来是天意吧。”
重明的表情一本正经,可说的话就是有种欠兮兮的感觉。
“就不该把库房给你住。”
凌霄瞥了重明一眼,“借你用也可以,但必须完好无损地拿回来。”
“这我不能保证。”
重明这话一说,凌霄又要伸手去抢却扑了个空。
鬼髑髅揣进了口袋,重明装作若无其事分析起局势来。
“方文骅身边那个邪修不止一次为方文骅借运,他的前妻死得离奇,方仁星的母亲也病得蹊跷,可见都是受害者,如果处理不当恐怕后患无穷。”
“王晴的前世的确是月姑,你没有找错人,但用你的法子唤醒月姑的魂魄,王晴和段晓云必死无疑。”
“我只想见她,管不了那么多。”
“闭上眼,听我指挥,否则你再也别想见到她。”
凌霄拿出一捆红线,将两人围了一个圈,又将红线的两端分别系在她们的小指上。
两张符纸各贴在王晴和张阑音的后心处。
掐诀念咒,红线在星空下泛起红光。
“张阑音,睁眼。”
此刻张阑音眼皮微微颤动,她能明显感知到对面的气息。
这种时候,她反倒变得害怕起来。
“阑音。”
熟悉的声音响起,张阑音眼未睁泪先流。
她捂着心口,泪眼婆娑地看向对面。
那双温柔的眼睛,是月姑。
“月姑?”张阑音不可置信地唤道。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阑音,你过得还好吗?”
月姑抬手抹去了张阑音的眼泪。
这一刻张阑音再也绷不住了,她曾幻想过无数次见到月姑的场景。
有质问,有痛骂,有愤恨,唯独没有高兴。
但此时此刻,她竟然说不出一句怨恨的话,心里只有高兴。
“月姑,我终于见到你了。”
两人相拥在一起,凌霄他们也很识相地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没想到她们的后世竟然活成了彼此的性格,或许也是她们对对方思念太过的原因吧。”
凌霄叹了口气,看着不远处两人互相依靠的样子出了神。
“如果不是张阑音执念太重,她死后就会投胎成段晓云,这样她和月姑本该以段晓云和王晴的身份继续前世之缘,是她愚蠢。”
重明很是看不上张阑音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
凌霄斜了重明一眼,心里暗道:“这货眼里非黑即白,真是个死心眼儿。”
不过重明的话也没错,张阑音早在四十年前就该病死,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起死回生的。
“阑音,这些年你受苦了,当年大饥荒的时候我有了身孕,公婆担心我身子熬不住,连夜把我送出了省。”
月姑哭得泣不成声。
“等我产子回来以后,已经没了你的音讯。我后来才从婆婆那儿得知,你给我写了好多女书,都怪我,都怪我!”
张阑音紧紧拉着月姑的手,苦笑道:“不,是我傻,居然疑心你背弃了我,还叫这蠢念头绊了我七十年。”
凌霄缓步上前,说道:“月姑因为愧疚,导致第二胎产后心气郁结而死,而你因为执念,伤了自己害了别人,更玷污了你们这段情谊。”
“是我错了,要把我打得魂飞魄散,我也认了。”
“不!不要!”月姑赶忙拦在了张阑音身前,“她有什么错都由我来承担,当年如果不是我慢了一步,她不会变成这样。”
凌霄上前一把扯下了月姑身后渐渐模糊的符纸。
月姑瞬间倒地不起。
系在两人小指的红线一点点随风消散。
“月姑!凌姑娘,让我和她再道个别好不好,我求求你。”张阑音跪在地上直磕头。
“你们的误会已经说开了,如果她继续和你纠缠下去,她这缕魂魄就很难回到王晴的身体里了,到时候王晴性命不保。”
“可是,我......”
“张阑音,王晴要是死了,她会带着今生的记忆和你重逢,你觉得到时候的她还能是从前的月姑吗?”
凌霄一句话噎住了张阑音。
现在的王晴对张阑音恐怕只有恐惧了。
“月姑我也让你见了,该履行你对我的承诺了。”
张阑音长叹口气跪坐下来,随手抓了一把地上的泥土。
“四十年前,我病得生不如死,我想我此生是等不到和月姑相见的那一天了,于是万念俱灰之下爬上了山想要自杀。”
“既然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费力气爬山?”
“我被带来这山里后,被迫和寨子里的男人们生孩子,这些年除了病死早夭的还有六个孩子,我费心培育他们走出百岭寨,可我自己却走不出去。死了,我也想死在百岭寨外面。”
张阑音扬了手里的土,抬头看着那轮明月。
“那晚的月亮比今晚的还要圆,我只记得正要跳下去的时候有个人拉住了我,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香气,之后就昏倒了。”
第二天张阑音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浑身舒畅,好似重获新生一般。
而她的手里还攥着一个用羊皮刻画的阵法图,上面还写着邪术。
“从那以后,百岭寨的人都以为我起死回生是得到了山神庇佑。”
“所以,你就利用这一点,让百岭寨的人心甘情愿用自己的血献祭给你。”
“不光如此,献祭的第一滴血必须是耳中血,但代价就是永远的失聪。”
“所以,百岭寨的那些女人才都听不到声音。只不过代价这么大,居然也能狠得下心。”
“当然,毕竟谁能拒绝长生呢?”张阑音说这话,自己都觉得可笑,“可长生带来的后果,是她们都无法承受的。”
那张羊皮上的邪术所写,滋养灵魂需用女子的血。
可百岭寨的男人们见自己的女人一个个变得年轻貌美,也动了想长生的念头,于是纷纷献出了自己的血。
张阑音那时被仇恨蒙蔽双眼,但凡求到她面前的她都敢收。
那些男人不出意外几乎在一夜之内暴毙,剩下几个没献出血的也都吓疯了。
从此,百岭寨里只剩下了女人。
“那些贱男人贪心好色,索性死了也是为民除害。可惜容颜易逝啊,寨子里的女人得到了长生,但也已不再年轻了。”
“那段晓云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子孙们都很争气,他们成器后想接我离开百岭寨,但我想见月姑就得倚仗百岭寨的天坑之势引雷。”
张阑音摸着自己脸,痴痴地说道:“那年节庆,晓云随父母来陪我过节,我第一次见到晓云就觉得她很像月姑,那么文静,那么温柔,那时候晓云才九岁。”
“你不光挑中了段晓云的皮相,还看中了她的听话怯懦,是吧。”
“我是家里的老祖宗,又有起死回生的传说,晓云当然听我的话了。”张阑音得意地说道。
与此同时,张阑音最出息的孙子万荣河通过人脉关系找到了月姑的后代。
得知月姑早就死了,万荣河准备打道回府,可好巧不巧万荣河无意中看到了一个和老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这个女孩就是月姑的转世——王晴。
“这么说来,王晴和段晓云上同一所高中,又一起长大,完全是万荣河在一手操控。”
“不光是荣河的操控,还有老天在帮我,任何一个环节出错她们都不会相遇。”
“够了,后来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凌霄打断了张阑音,“现在你已了无牵挂,告诉我你的肉身在哪儿?”
被魂魄附体的时间久了,段晓云的魂就回不来了。
张阑音眼睛麻木空洞望着寨子正中的方向,淡淡道:“在祠堂。”
“还真有祠堂啊,那带路吧。”
“没用的,从晓云带着王晴走进百岭寨的那一天起,我就上了晓云的身,然后一把火烧了整个祠堂。”
“什么!”
凌霄不由得捏紧了拳头,没有肉身,张阑音就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做个孤魂野鬼,要么永远附在段晓云的身上。
无论选哪一个都不是凌霄想看到的结局。
“你为什么这么做!”
面对凌霄的质问,张阑音笑着红了眼眶。
“那些强迫我的男人是野兽,祠堂就是他们把我生吞活剥的地狱,只有连同那具肮脏的身体一起烧了,我才能干干净净的和月姑重新开始生活。”
热泪滚落,张阑音几乎哀求地看向凌霄。
“能见月姑一面解开心结,我已心满意足。凌姑娘,我知道你是个厉害的人物,也知道你不会让我继续留在晓云的身体里,所以我想求你最后一件事。”
“等我走了,能不能抹去王晴和晓云这几天的记忆,我希望她们还能像以前一样,继续在一起。”
张阑音朝凌霄鞠了一躬,转身拿起掉落在地上的绣花披肩,用脸轻轻蹭着上面的并蒂莲花刺绣。
“一直以来,我都在骗自己,明知月姑和我的遭遇无关,可我还是怪她。”
说完,张阑音含泪闭上了眼。
无数鲜红的血珠从段晓云的身上浮出,密密麻麻,腥臭无比。
可在这星空之下却像上万只红色的萤火虫漫天飞舞。
张阑音的一生都在被时代洪流牵着走,从今以后的她才算得到真正的解脱。
离开百岭寨的之前,凌霄决定再为这个地方做最后一件事。
她在寨前石碑上刻下了一串符咒。
这个地方对张阑音来说是牢笼,对那些得到了长生又走不出大山的女人来说是牢笼亦是避风港。
凌霄能为她们做的仅此而已了。
“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帮到她们吗?百岭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祭坛,现在她们的神明死了,她们也活不久了。”
重明站在凌霄身后,冷不丁地泼了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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